第122章

人承机制开放后，前三个候补位很快坐实。

归一、观池、陌枝。

他们没有神格，没有光环，连权限图都只开放了一小部分，但就这样，在系统背书之下，正式在神国留下了属于他们的位置。

——不是试验品，而是承载者。

归一最稳，观池最冷，陌枝最沉默。三人风格完全不同，却在某种诡异的平衡下，一起坐上了那张椅子。

系统默认称他们为「共权四席」，编号001至004，第四位仍是许言，身份由“唯一试验者”变成了“首位持权者”。

短短三天，神国内部结构调整三次，信徒结构动员指数提升近一成，副本运行波动下降百分之五点二。

哪怕没有神，神国也没有垮。

这一切，很快传到了星界序权神国。

第二道正式质询文书直接送达自由神国高层，措辞不再婉转，内容开门见山：

——自由神国所启“人承”机制，已对信仰秩序构成实质性威胁。

——当前共权模型，具备非神信仰结构传播能力。

——序权将考虑联合其它神国，要求开启“信仰秩序听证会”，必要时介入系统权限监管。

文书最后，落款不是制度签章，而是手写一句话：

“你们不是在共建神国，你们是在废除神。”

这句话被初姬放在光屏上时，整个会议厅安静了足有十秒。

“他们怕了。”火种工程师语气平淡，视线扫过会议桌，“怕的不只是我们在试，还怕我们试出来的结果，不比他们那一套差。”

“甚至更好。”

逆命诗人靠在椅背，双眼微阖，轻声道：“再这样下去，他们可能不光是要动笔了。”

“也许会直接动手。”

话音未落，系统侧边频道弹出高危预警。

一组灰白色探针信号，在星图上浮现。

探针名称：灰烬环索。

附属说明：若目标神国持续未中止非神承载结构测试，将触发封环协议，断开星图主链连接，执行单向脱权。

这不是警告，这是——准备摁下锁喉的扳机。

整个会议厅陷入沉默。

初姬看着这行字，唇角勾出一点冷意：“他们终于舍得出招了。”

火种站起身，转向权限台，开口道：“我提议，启动‘共权公开议席’。”

“既然他们说我们在试图废神，就让所有信徒都来看看——我们在干什么。”

初姬看了许言一眼，没说话。

但许言已走到那块新的权限碑前，手中拿着一支墨笔，在上面写下了一段话：

“神座若不能承问责，那不如撤了。”

“若我所坐的地方，会引来祸患，那我就在这儿等着。”

“等他们来问。”

“也等他们来打。”

序权神国的探针还未落下，信徒频道先炸了锅。

从消息传出的第一秒开始，大量信徒自发转发那份“灰烬环索”的投影截图，配图是一句当日被点赞最多的评论：

——“如果神国崩了，那至少不是因为我们没敢坐上去。”

这条评论在不到一小时内被转发了三十万次，点赞超过五百万。

有人在下面留言：

“我不是很懂权责、模型、机制这些词，但我知道，如果别人试图按掉一个试图变好的国家，那这事就没那么简单。”

也有人写道：

“第一次感觉到，自己不只是来信神的。”

“是来参与的。”

而这场突然被全星界围观的信仰实验，也终于引来了第一道真正意义上的“外部监听”。

来自星界秩序维稳组的监察代理人，代号“山律”，正式向自由神国发出请求：

“请提供当前四席权限结构透明化报告。”

“并说明该结构是否涉及对现有神格标准的重新定义。”

初姬亲自起草回函。

她没有回避任何术语，只在第一段便写得干脆：

“自由神国当前并无意重新定义神。”

“但我们在定义‘除了神之外，还有谁能承担责任’。”

这句话一出，不少中立神国的神职系统开始默默记录此信息，并传回本神国议会系统。

一石激起千层浪。

甚至在一些偏远神国的副本中，已有部分基层执行者，在不破坏权限制度的前提下，试图模仿“多席共权”方式，将部分非神信徒纳入副本结构管理链。

而这一切，也让自由神国内部，必须做出一次选择：

是继续以“试点”姿态游走星界边缘，还是——把这事彻底坐实，转成正式制度结构。

火种工程师提出了方案。

“要么收回权链，一切推回测试状态。”

“要么，就干脆来一次正式的‘权能确认议会’。”

“让他们别再问我们还在不在试。”

“告诉他们，我们已经开始了。”

这是一场投票。

不是信徒投票，而是由四席现任共权者，进行的第一次内部表决。

许言没有迟疑。

她提笔勾下同意。

归一在五秒内提交回应，附一句话：“怕错，但更怕缩。”

观池答得最干脆：“试都试了，不如建了。”

陌枝没有说话，只是将那句话上传到了主图层控制台。

她写：

“神若怕人坐下，说明这椅子不配放在这。”

四票通过，共识达成。

系统即刻发出主环公告：

【自由神国共权四席，正式启动第一轮议会结构承认】

【将于三日后，开启“神国责任轮值公开听证”】

【本轮议题：信徒是否接受非神性构造者参与神职议程制定】

与此同时，一道隐藏在星图深层的旧权限被激活。

系统悄悄提示了一句：

“您正在试图建立一个拥有合法话语权的非神权议会结构。”

“若继续推进，该结构将自动与旧协议天盘同步，触发共识文明链条复检。”

天盘再次震动。

而在星界某处，一位老神终于睁眼。

他望着光屏上那四个名字。

许言，归一，观池，陌枝。

神色漠然，声音却像敲在历史的残碑上。

“先问责，再开战。”

“这，是神教的底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