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花纷飞的四月，圣英学院迎来第三批转学生。
林小夏站在公告栏前，指尖拂过烫金的年级榜单。顾言的名字高悬榜首，数学栏的150分在阳光下泛着刺眼的光。她低头看了眼自己刻意控分的成绩单——各科精准卡在及格线的61分，连总分都凑成了充满嘲讽意味的365。
“新同学？“
带着烟草味的阴影笼罩下来，三个染着棕发的女生围成半圆。为首的女生校服外套随意系在腰间，胸牌上写着“苏晴“。
“听说你是从乡下来的？“苏晴的指甲敲在林小夏的旧书包上，帆布包侧边隐约露出国际数学奥林匹克金质奖章的轮廓，“要不要学姐教你用自动贩卖机？“
林小夏后退半步，后腰抵住冰凉的瓷砖墙。监控死角，三个方位，最佳霸凌站位。她垂眸掩去眼底的冷意，再抬头时已是怯生生的模样：“请、请多指教。“
“指教？“苏晴突然扯开她的书包拉链，奖章当啷落地，“这是什么？地摊上买的玩具？“
金属撞击声在走廊激起回音。林小夏盯着滚到窗边的奖章，突然想起三个月前在巴黎领奖时，组委会主席说过的话：“林小姐，这是近十年来最年轻的满分得主。“
而现在，沾着灰尘的奖章被苏晴踩在脚下。
“对不起...“林小夏瑟缩着蹲下，指尖触到奖章的瞬间，余光瞥见转角处闪过的银灰色镜框。那是顾言的书包挂饰，她今早在图书馆见过。
“你们在做什么？“
清冽的声线裹挟着春寒，顾言单手插兜站在光暗交界处。晨光勾勒出他凌厉的下颌线，镜链在制服外套上折射出细碎银光。跟在他身后的学生会纪检部长已经翻开记录本。
苏晴的鞋跟猛地撤回：“顾会长，我们和新同学聊天呢。“
“校规第七章第四条，“顾言弯腰捡起奖章，金属在他掌心泛着冷光，“无故损坏他人财物，扣德育分五分。“他转向林小夏时，镜片后的眸光微微闪动，“需要送你去医务室吗？“
“不用了！“林小夏夺回奖章塞进书包，转身时故意踉跄一步。这个角度正好能让顾言看见她泛红的眼眶，又不会暴露眼底的清明。
当她在洗手间隔间打开微型解码器时，奖章内侧的微型芯片正发出红光。这是国际数学家协会的紧急联络信号，意味着她的行踪已经暴露。
***
数学课安排在下午第一节。
林小夏缩在教室后排，看着顾言从容走上讲台。作为学生会长代课这种事，在圣英学院居然稀松平常。他修长的手指捏着粉笔，在黑板上写下龙飞凤舞的题目。
“这是去年国际大学生数学竞赛的压轴题，“顾言转身时白衬衫泛起珍珠贝母般的光泽，“截止目前，全球只有三人完全解出。“
教室里响起此起彼伏的抽气声。林小夏盯着那道再熟悉不过的偏微分方程，喉咙发紧——其中两个答案出自她不同时期的笔名。
“林同学。“
粉笔敲击桌面的脆响惊得她抬头，正对上顾言似笑非笑的眼神。不知何时他已走到她桌前，冷杉香混着粉笔灰扑面而来。
“试试？“
林小夏捏着粉笔的手微微发抖。黑板上的方程在她眼前分裂成两个版本：左边是她十五岁时随手写下的常规解法，右边是去年为隐藏身份刻意设计的冗长步骤。
“我...我看不懂题目。“她故意写错第一个符号，粉笔在积分号上划出扭曲的弧度。
顾言突然握住她的手腕。他掌心的温度透过衬衫袖口传来，指腹按在她刻意伪造的茧子上：“发力角度错了，你平时用左手写字？“
教室里的抽气声更响了。林小夏感觉后颈渗出冷汗，腕骨被握住的皮肤正在发烫。这个姿势太过暧昧，她甚至能数清顾言睫毛投下的阴影。
“对、对不起。“她猛地抽回手，粉笔断成两截。在众人看不到的角度，她故意让指甲在黑板留下刮痕——这是暗盟联络的紧急暗号。
***
放学铃声响起时，林小夏的书包已经震动三次。她躲进实验楼后的樱花林，刚掏出改装过的手机，就听见树后传来机械转动的轻响。
“Zero，你违约了。“
黑洞洞的枪口抵住后腰，林小夏闻到来人身上的硝化甘油味道。她悄悄按下藏在袖口的报警器，声音却带着哭腔：“你们找错人了...“
“国际密码破译大赛冠军'Ghost'，黑客大赛'Zero'，还有...“枪口上移抵住脊椎，“需要我背出你二十七个化名吗？“
樱花突然剧烈摇晃，林小夏在对方扣动扳机的瞬间矮身翻滚。消音器的闷响惊起雀鸟，她藏在裙摆下的电磁干扰器同时启动。
黑衣人惊愕地看着冒烟的枪管，林小夏已经退到三米外的石灯旁。她刚要启动微型电击器，忽然听见熟悉的脚步声。
“林同学？“
顾言抱着数学社的资料站在小径尽头，镜片后的眸光晦暗不明。他扫过林小夏凌乱的发丝和黑衣人来不及收回的武器，突然轻笑出声。
“戏剧社在排新剧？“
林小夏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她看着顾言从容走近，看着他修长的手指搭在黑衣人肩上，看着他腕表折射出的奇异蓝光——那是暗盟最新型的精神干扰装置。
“这位同学，“顾言的声音带着奇异的韵律，“你该去礼堂排练了。“
黑衣人眼神逐渐涣散，机械地转身离去。林小夏突然想起那张老照片上的银色徽章，寒意顺着脊背攀爬——顾言的能力，恐怕远不止是普通的天才。
“吓到了？“顾言递来一块薄荷糖，包装纸上印着德文，“放心，戏剧社的人总是入戏太深。“
林小夏接过糖时，指尖擦过他冰冷的腕表。表盘背面，暗盟的六芒星标志在暮色中一闪而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