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赢粮景从

刘铭世站在村口夯土台上,望着满目疮痍的黑水村。

看着村民分得田契时的笑脸,玄色甲胄在阳光下泛着微光。

山风掠过他玄色狼纹披风,远处传来断壁残垣间妇孺压抑的啜泣声。

他转身对沮授道:“传令全军,就地扎营。”

赵云快步上前递过竹简:

“主公,鞠义将军已带人清点王三仓廪,得粟米三千石、铜钱五百贯。”

“取半数充作军粮,余下分与乡亲。”

烈日当空,黑水村的夯土墙被晒得泛起白烟。

刘铭世摘下斗笠抹了把汗,将木杵重重夯进土墙裂缝里。

他玄色战袍的下摆扎在腰间,露出内衬的狼皮软甲,沾满泥浆的鹿皮靴陷在黄泥里

——这位镇北将军正带着二十余名亲兵,与村民合力修补被山贼破坏的村墙。

三十辆辎重车在村东头卸下木料,士兵们将羊皮铺在泥地上,露出内衬的玄铁甲片。

赵云正指挥骑兵在村外开阔地搭建马厩,忽然听到后方传来争吵。

原是鞠义麾下的先登营士卒,正用环首刀劈开地主王三家祠堂的铜锁。

刘铭世快步赶来,玄铁战靴踏在青石板上铮铮作响:“祠堂木料可充梁柱。”

“使君,使君!”铁蛋娘抱着竹筐跑来,粗布衣裳上还带着血渍。

“这是各家凑的鸡蛋......”话未说完就被刘铭世抬手止住。

他接过竹筐转手递给正在夯土的赵云:“子龙,午时给受伤的村民加餐。”

又转头对眼眶发红的妇人笑道:“村东头老杨家的屋顶还漏雨,烦请大姐带几个媳妇去补苫草。”

村中央的老槐树下,沮授正在木案前登记田亩。

十余名背着环首刀的玄甲骑兵穿梭在人群中维持秩序,铁匠铺叮当声里混着孩童嬉闹。

忽然村口传来喧哗,只见李贵领着三十余个衣衫褴褛的流民跪在尘土里:

“求将军收留!”

刘铭世快步上前扶起为首老者,发现对方膝盖上还渗着血。

“老丈从何而来?”

“回禀将军,我等原是十五里外石河子村的......”老人颤抖着指向西南。

“三天前马三刀的余孽又来了,抢走最后半袋粟米......”

见老者又要下跪,刘铭世扶住他胳膊:

“从今日起,黑水村就是你们的家。”

夕阳西斜时,村西头新开辟的晒谷场已堆满粮袋。

二十架曲辕犁整齐排列——这是刘铭世让工匠连夜赶制的农具。

他站在石碾上高声宣布:“凡迁居者,每人授田十五亩!三年不纳粮!”

人群爆发的欢呼惊起林间宿鸟,几个白发老农摸着曲辕犁的犁壁,浑浊的眼里泛起泪光。

重建第三日,李贵家的土坯墙刚砌到半人高。

这个满脸沟壑的老农缩在墙角,看两名士兵用夯土锤反复敲打地基。

忽然有人往他怀里塞了个油纸包,抬头竟是刘铭世。

“这是精盐腌的腊肉,给小娃娃补补身子。”

年轻的镇北将军蹲下身,玄甲护膝沾了泥浆:

“老丈可愿教我搭火炕?”

当夕阳完全走下太行山麓时,黑水村已矗立起二十三座新屋。

炊烟从陶土烟囱袅袅升起,孩童们围着正在刨木板的士兵嬉闹。

铁蛋娘用新分的稻米熬了粥,颤巍巍端到村口岗哨:“军爷歇口气!”

“...喝口热乎的...”铁蛋娘端着陶碗追来,碗里飘着新碾的粟米粥。

士兵刚要推辞,刘铭世笑着接过木勺:

“乡亲赠食不可却,但须付钱。”说着解下腰间五铢钱串,叮当声引得孩童们围成一圈。

三日后辰时,村口夯土墙边立起丈许高的水车。

高览赤着上身转动轮轴,清冽山泉顺着竹渠流入新挖的蓄水池。

颜良文丑各率百人队穿梭在废墟间,玄铁环首刀此刻成了劈柴利器,文丑抹着汗笑道:

“这刀劈贼人脑袋都没卷刃,砍木头真真糟践!”

“将军此言差矣。”老里正颤巍巍捧着枣糕过来:

“昔年光武帝云台二十八将,可有人为民修屋?”

正说着,西头突然爆发欢呼,原是鞠义带人掘出甜水井,辘轳架上刻着“玄天义井”四个篆字。

第七日鸡鸣时分,南村口土路上烟尘滚滚。

五十余户流民推着吱呀作响的独轮车,车上捆着破被草席。

领头的跛脚汉子望着新砌的砖墙喃喃:“这黑水村莫不是得了仙人点化?”

正惊疑间,两个小童举着麦芽糖跑来:“阿爹快看!军爷在分田!”

村西头传来喧哗。流民背着破旧家当,领头老者指着土墙上新刷的《分田令》碑文老泪纵横。

刘铭世当即令沮授取来鱼鳞图册,玄天狼骑在打谷场铺开丈量绳。

当第一块写着“赵四家永业田”的木桩钉入土地时,全场爆发出震天欢呼。

次日卯时,村北坡地已聚满垦荒的军民。

赵云将长枪插在田埂当界碑,玄甲骑兵们卸了铠甲赤膊挖渠。

忽然铁蛋从田埂跑来:“大将军!村口又来人了!”

这次是三百余扶老携幼的流民。他们看着田垄间劳作的玄甲骑兵,吓得缩在栅栏外不敢动弹。

直到看见刘铭世亲自舀起粟米粥分给孩童,才敢战战兢兢接过木碗。

当夜,三十顶临时军帐在村南支起,炊烟混着米香飘散山间。

暮色中的议事厅烛火通明,刘铭世摩挲着玻璃酒盏沉吟:

“需防山贼反扑。”

话音未落,赵云已抱拳出列:

“末将已在隘口布下三道绊马索。”

颜良文丑正为谁守东门争执,忽见朱灵匆匆闯入:

“探马来报,马三来了。”

清晨未至,村东岗哨突然燃起狼烟。

正在巡视粮仓的刘铭世瞳孔骤缩——地平线上腾起的烟尘,正是骑兵来袭的征兆。

刘铭世按住剑柄登上箭楼,看着远处那面“马”字大旗冷笑:

“终于来了。”

此刻村外三里处的山道上,马三刀啐出口中草茎骂道:

“半月前刚刮过地皮,这些贱民竟能修起石墙?”

百余骑匪徒沿着新铺的板石路逼近,完全没注意路旁麦田里倒伏的秸秆异常整齐。

马三刀此刻正暴跳如雷。这独眼贼首挥着九环刀指向新修的村墙:

“他娘的!哪来的钱修门楼?”

身后百余骑山贼哄笑起来,几个喽啰迫不及待地抽刀:

“定是藏了宝贝!”

马三刀瞪着布满血丝的眼,马鞭抽得空气炸响:

“当时来还破屋烂墙,今日竟敢铺路砌墙!”

贼众中独眼喽啰谄笑:“定是他们藏了私财,待会属下给大哥寻几个细皮嫩肉的...”

当先头骑兵冲进村口时,马三刀突然发觉不对

——新铺的板石路太过平整,两侧民宅安静得诡异。

他刚要勒马,破空声已至面门!

“噗”的一声,三棱箭镞贯穿咽喉。

这恶贯满盈的山贼头目栽下马背,尚未断气就被冲出来的十余柄环首刀剁成肉泥。

几乎同时。

两侧屋顶瞬间竖起玄色大纛,鞠义暴喝如雷:

“先登营,举盾!”

二十面巨盾从两侧民房破窗而出,两侧屋顶冒出三百弩手,箭雨瞬间覆盖山贼队列。

三面铁木盾砰然合围,山贼惊马人立而起。

文丑从草垛中跃出,环首刀划出半月寒光,三个贼人首级冲天而起。

铁蛋突然从墙洞钻出,将火把掷向柴堆,浓烟中响起刘铭世的号令:

“留活口!”

“合围!”赵云银枪所指,八百玄甲铁骑从村后密林杀出。

失去首领的山贼顿时大乱,半数刚调转马头就被绊马索掀翻。

不过半炷香时间,战斗已然结束——一百三十具尸体横陈街道,二十六个活口被铁链锁成一串。

混战持续半炷香便告平息。火把在潮湿的空气中噼啪作响,三个被反绑的山贼跪在刚翻修过的黑水村晒谷场上。

赵云将环首刀横在领头山贼脖颈处,刀刃上还沾着马三刀的血迹。

经过盘问得知,原来这里属于山贼王当的山头,这个村子分属于王当手下的小弟马三刀分管。

“说!王当老巢在何处?”

刘铭世解下腰间银质酒壶抿了口烧酒,快战的疲惫在热流中消散几分。

被俘的山贼头目颤抖着看向四周——新修的石墙上站满玄甲骑兵,远处村民正将马三刀的尸首拖去乱葬岗。

“回...回将军,就在头山,离此不过十里路程。”

山贼牙齿打战,断臂处渗出的血染红了粗麻布衣,“王当大当家麾下十万弟兄,你们这点人马...”

只见山贼越说越神气,文丑走过来就是一脚。

这还未完。

“啪!”颜良突然甩出马鞭,鞭梢精准抽在山贼耳畔:

“败军之犬也敢虚张声势!”他转身抱拳:

“主公,末将愿率轻骑先行探路。”

沮授从晒谷场旁的石磨边踱步过来,腰间竹简随着步伐轻轻碰撞。

这位颧骨高耸的谋士伸手按在颜良甲胄上:

“且慢。十万之数听着骇人,然则...”他捡起根树枝在地上勾画:

“太行山地瘠民贫,若真养十万青壮,每日需粮不下千石。单算王当控制七村三寨,存粮最多支撑两月。”

刘铭世蹲下身,手指划过泥地上的算术符号。穿越前的推算知识在脑海中翻涌:

“按每户月耗三斗计...”他忽然抬头,眼中精光乍现:

“能战者不过五万!”

刘铭世突然起身,腰间玻璃佩饰叮咚作响。

他抓起身上董卓赏赐的错金虎符,在火光下折射出奇异的光斑。

“山贼就是最大的坏主,如果不打,我们就永远站不住脚,如果不打,农民就永远翻不了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