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世经常有人把戚继光和岳飞放在一起对比,认为他们分别是宋朝与明朝时的中兴名将,而且都是先期被重用,后期被清算。
不过岳飞的下场更惨,直接以“莫须有”的罪名被冤杀了。戚继光还好点儿,只是被罢黜闲置,在穷困失意中郁郁而终。不过戚继光死时活到了六十一岁,虽然算不上善终,却也是比岳飞强的多。
而且岳飞直到死后很久,在秦桧与宋高宗都先后过世后,才终于在孝宗朝被平冤昭雪,追赠谥号“武穆”。戚继光则更多是因为被视为张居正同党,受张居正死后倒台的连累,被万历皇帝所不喜。
但戚继光在当时还是受到许多朝臣与文人士子的推崇,万历皇帝即便将其罢黜不用,也是承认戚继光抗倭与守蓟镇期间的功劳。所以在戚继光死后,于万历末年,还是追赐戚继光谥号“武庄”。
如今的天启皇帝当政初年,首辅叶向高又上书《请戚继光荫谥疏》,为戚继光平反,认为万历朝时对戚继光的赏赐太薄,天启皇帝准奏,随后下旨将戚继光改谥“武毅”。
戚继光在世时,也与许多文人交好,比如汪汝谦的那个叔祖汪道昆就在与戚继光合作抗倭期间结为了好友。还为戚继光写过诗,甚至戚继光死后的墓志铭都是汪道昆写的。
因为汪道昆,戚继光也有结识与汪道昆交好的那个“后七子”之首的王世贞,并以宝剑相赠。据说王世贞当时即席赋诗,作《戚大将军入帅禁旅枉驾草堂赋此赠别》、《戚将军赠宝剑歌》二首相送。
后来戚继光晚年重新手校自己早年所著的《纪效新书》,由原来的十八卷删改为十四卷,重新刊印。王世贞得知后,也特意为新版的《纪效新书》作序。
江河现在手中的这套《纪效新书》,便是王世贞所作序的十四卷版本。据说十四卷本吸收了戚继光后来在蓟镇练兵时所作的另一本兵书《练兵实纪》的精华,补充了许多新的内容,军事思想更成熟。
因为戚继光与整体文人阶层的关系更好,尤其是在张居正主政当首辅时,更是全力支持戚继光,是其最为倚重的武将,所以自从戚继光的《纪效新书》成书后,就刊印传播极广。
到此时的明末时期,最早的十八卷版本就有各种抄本和刊本达二十多种,反而是其晚年重新校正的十四卷版本种类较少。
《纪效新书》不仅在明朝流传与影响很广,而且后来还先后传到朝鲜与日本,甚至到清末时,曾国藩编练湘军,李鸿章编练淮军,都是主要以《纪效新书》为指导。
所以戚继光的练兵方法与思想不但更符合时下的明末,而且也很接近于近代的军事思想。
江河倒是也知道一些后世的现代练兵方法,比如他前世接受过的中学与大学军训,就是现役军队中最基础的队列与纪律训练。但太现代的东西,却未必一定符合时下的明末。
所以江河决定还是以戚继光的《纪效新书》为主,他所知的那些现代军事训练为辅。他现在手里只有王世贞作序的十四卷版本,回头他决定也要入手十八卷版,以及戚继光的另一本兵书《练兵实纪》。
等把这些都读过之后,再从中总结提练出更符合自己现下情况的练兵条陈。
在书架上搜寻一番后,江河终于在书架的最上层把那部《纪效新书》给找了出来。
送原身这套书的那个紫阳书院同窗名叫许文哲,也是出身于歙县的一个徽商大族。不过许家的实力却是比江家有所不如了,更不如排在前面的汪、吴、鲍几家。
徽商虽然是指出身于徽州府下辖的歙、黟、休宁、绩溪、祁门、婺源这六县的商人,但因为歙县是徽州府的府治所在,所以眼下的徽商大族中,却是以歙县为最多。
而歙县的徽商大族,便是以汪、吴、鲍、江、许这五家为最,眼下的实力排名也是依此顺序而排列。
除了这五家外,歙县也有不少从商的其他小家族。但剩余的无论是资本实力、商业势力还是家族规模等,都远不如这五家了。
歙县之外,另五县中也各有一到两家徽商大族。都是实力能够与歙县这五家相提并论的,比如江河母亲程氏出身的休宁程家,还有黟县李家、绩溪胡家、婺源朱家等。
江河手中的这套《纪效新书》,是许文哲在江河去年生辰时送给他的礼物,不过因为原身并不喜欢读兵书,再加上许家的家世也不如江家,所以原身却是有些不太看得上这个许文哲。
故而这套《纪效新书》原身虽然勉强收下了,但自从拿回来后,就放在书架上没动过,一直在最上面吃灰。
许家的生意里便有包括雕版刊印书籍,这套王世贞作序的《纪效新书》正是许家的书坊在去年重新刊印的。
从书架最上层取了这套《纪效新书》后,江河又顺势在旁边取了一个装饰精美的小箱子,这个箱子的大小正跟一套书差不多大,箱子上面还锁了一把小铜锁。
这个箱子里所装的,却是原身历年积攒下的一些私房钱。有时月钱没花完的,便会存放在里面。
江河现在练兵在即,正需要用钱,也得清点下原身所存的私房钱有多少,够花多久。
不过他对这里面到底存了多少银子,却是期望不大。因为原身自从懂得花钱后,却是花钱一直有些大手大脚,不知节制。通常是每月有多少,就要花多少,有时候甚至还不够,能够省下的便实在不多。
甚至于里面具体有多少,原身都从没仔细数过,只大概估计是约有一百两左右。但练兵的话,一百两就实在不够花,也支撑不了多长时间。
所以他目前还是得指着每月能从家中账房支取最多三百两的那个额度,而账房现在是江沁在管着,他若找不出什么合适的理由与借口,恐怕也是从江沁手里扣不出那每月的三百两。
一边想着,江河一边取下腰间的钱袋,那钱袋的收口绳上面还连着条绳子,这条绳子直伸入钱袋里。顺着抽出这条绳子后,但见末端系着把小钥匙,正是箱子上那把锁的钥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