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宫阙春宴——年世兰

延禧宫新晋的富察嫔踏进永寿宫时，沐婉正与安陵容对弈。白玉棋子落在檀木棋盘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门口贯穿着春兰他们请安的声音。

“嫔妾给宸妃娘娘请安，给安贵人请安。“富察心怡行完礼，目光扫过棋盘上胶着的战局，唇角微扬：“娘娘好雅兴。“

沐婉指尖的白子轻轻一转：“妹妹来得正好，这局棋正缺个见证。“她抬眼示意春兰看茶，“延禧宫住得可还习惯？“

“托娘娘的福。“富察心怡接过茶盏时，袖中滑落一枚和田玉坠，正是前日皇帝新赏的。她状若无意地拾起玉坠，笑道：“只是嫔妾资历尚浅，独居一宫实在惶恐。“

安陵容执黑子的手顿了顿。沐婉看得分明，这是富察心怡在暗示结盟之意。

“妹妹说笑了。“沐婉将白子落在天元，“皇上既赐你主殿之位，自然看重妹妹。“她话锋一转，“不过后宫风波诡谲，多个照应总是好的。“

窗外忽起一阵风，卷着海棠花瓣扑在雕花窗棂上。

富察心怡会意，示意贴身侍女端上来一尊白玉送子观，这才言道：“妹妹进来几次拜访姐姐？实在是失礼了。这个是妹妹贴身陪嫁东西。还望娘娘不要嫌弃的好。“

看来，孩子这个事情现在也可以准备一下了……

避孕药稍后可以吩咐春兰停一下了，不过，倒是挺希望。跟富察贵人能走到哪个地步？富察家真的能看到。瓜尔佳氏优先比他们生下皇子吗……

想到此处。三人不禁对视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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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仁宫内，皇后手中的青瓷茶盖与杯沿相碰，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娘娘，温宜公主的衣裳已经备好了。“剪秋捧着件绯色织金襦裙进来，却被皇后冷眼制止。

“急什么？“皇后将茶盏重重搁在几案上，“曹贵人连个小小淳儿都看不住，本宫如何放心将温宜记在名下？“

跪在下首的曹琴默身子一颤，额头几乎贴到地上：“是嫔妾无能，没发现淳儿竟敢对太后下手......“

“你确实无能。“皇后打断她，指尖抚过案上放着的佛经，“本宫原想着，若你能办好这差事，温宜便是嫡公主的待遇。“她突然将纸张扫落在地，惊得曹琴默浑身发抖。

“现在？等着吧。“无用……一点小事都办不好。

“你说安常在的那件事情抓紧时间。办了才好。本宫容不下第二次失误了。”

“最后一次，曹琴默……”皇后端起茶具轻轻吹下上面漂浮的茶沫……

曹琴默退出殿门时，正遇上齐妃摇着团扇过来。两人擦肩而过时，齐妃故意提高声音：“哟，这不是曹贵人吗？听说你养的狗咬错了人？“

“哎～话说那不听话的东西还能要吗？”说完拿着帕子做面掩笑。

齐妃身后的的宫女们低头忍笑，曹琴默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她望着永寿宫方向，眼中闪过一丝怨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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寿康宫的药香比往日淡了些。

皇帝踏入内殿时，太后正靠在秋香色引枕上闭目养神。

“儿子给皇额娘请安。“皇帝行礼时，目光扫过案几上未动的药碗，“皇额娘凤体违和，可好些了？“

竹息姑姑刚要回话，太后已睁开眼：“皇帝有心了。“她示意皇帝坐下，丝毫不掩饰的嘲讽道：“皇帝后宫发生这么大的事情。六宫宫权还是换个人打理较好。皇后再不济，已接近春节宫宴。”说到此处静静的看皇帝。

皇帝摩挲着翡翠扳指：“淳儿那孽障竟敢在簪子里动手脚，儿子已将她打入冷宫。“

“皇帝处置得当。方淳意背后的家族也要适当的安抚下。“太后咳嗽两声，“只是哀家听说，这事是富察氏揭发的？“

殿内沉水香缭绕，皇帝的表情在烟雾中晦暗不明：“皇额娘消息灵通。“他忽然话锋一转，“倒是沈贵人受了委屈，儿子已恢复她的位分。“

太后手中佛珠一顿：“沈氏性子稳重，皇帝是该多去看看。“她意味深长地补充，“总比那些心思活络的强。“

窗外暮色渐沉，宫女们悄无声息地点起宫灯。皇帝起身告辞时，太后突然道：“皇帝近日可去见过皇后？“

“前朝事务繁忙。“皇帝脚步未停，“皇额娘好生将养。“

待皇帝走远，竹息扶太后起身用药。太后望着那碗黑漆漆的汤药，轻声道：“去查查，淳儿的事，背后还有谁的手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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腊月二十四，紫禁城的朱红宫墙映着未消的残雪。永寿宫的地龙烧得正旺，沐婉对镜描眉时，春兰捧着暖炉进来：“娘娘，安小主在偏殿候着了。“

沐婉指尖一顿，螺子黛在眉梢勾出个小小的弧度：“让她进来暖着。“铜镜映出她微微上扬的唇角，“瓜尔佳府上的人到哪了？“

“刚过神武门。“春兰替她簪上赤金红宝步摇，“小公子穿着您上月赏的貂毛斗篷，活像个雪团子。“

沐婉想象出来一个白绒绒的糯米团子，不禁莞尔一笑。

珠帘忽被掀起，安陵容披着杏色妆花缎斗篷进来，怀中抱着个紫檀木匣。她行礼时发间银蝶轻颤，像要飞入沐婉鬓边的红宝石里：“姐姐眉间花钿贴歪了三分。“

沐婉由着她替自己调整花钿，目光落在木匣的忍冬纹上：“给衡儿的？“

“长命锁。“安陵容打开匣子，赤金锁片下缀着十二颗南海珠，“让内务府照江南样式打的，比宫里常见的轻巧。“她忽然压低声音，“方才见曹贵人又带着温宜公主去景仁宫了。“

“她倒是去的勤快。人家能不能看上她还不一定。哼”……

窗外传来太监尖细的传报声，沐婉的兄嫂带着二岁侄儿已到宫门前。她扶了扶鬓角，指尖几不可察地抖了抖——入宫一年，这是头回见到家人。

“姐姐。“安陵容轻轻握住她冰凉的手，“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