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楔子

夜幕低垂。

上海,这座东方大都市正值华灯初上。从半空中俯视下去,会看到灯火通明的道路纵横交错,如一张黄金编织的网络,细碎中透出的色彩散发出诱人的味道。无数年轻人在这座大都市里编织着各自的梦幻,同时又卷入别人的梦想。最终,这些梦境都被那张如黄金般的灯火编织的网络一网打尽。

这座东方大都市还有一个充满诱惑的别名——魔都。

在这都市慢慢进入梦乡之际,有一对年轻的男女正在都市边缘的一间出租屋的大床上想象着他们的未来。

年轻人的未来?在他们自己眼中都是美好的,他们认为自己有无限的可能。追求美好,既是他们对生活的祝福,也是他们对未来的期望。

时间是个难以名状的幽灵,稍不留神就会从你身边溜走,空留你一身的不安;时间步履匆匆,年轻人拼尽全力与它赛跑,却没有任何一个成功者能够最终胜出。生命恰似那些争奇斗艳的花朵,在绚烂绽放以后就瞬间凋零,只剩下一些记忆的碎片浪迹在宇宙的深处。

死亡其实并不可怕,炽烈燃烧的恒星也终将慢慢熄灭;但是无论如何,在它们灰飞烟灭的时候,也绝不会为这种自然的生灭而懊丧;毕竟,生命里有绚烂的时刻,哪怕只是一刹那,也有了永恒的意义。

这对躺在出租屋大床上,怀揣梦想的年轻男女,他们当然无法预料自己在未来将会经历什么样的磨难。当他们回首往事,也未必真正明白命运的造化;但至少他们将领悟到,自己曾经憧憬过的那种幸福生活究竟有怎样美好的意义。

光阴荏苒,约半个世纪以后,在上海郊区的一间绿树环绕的房子里,一位满头白发的老太太慢慢地从坐着的靠椅上站了起来,缓步走入门外的小花园。老人的气质高雅,眼神里不时流露出一丝平和;岁月虽然让她青春不再,但慈祥早就顺着眼角的纹路充满了她的脸庞。

老人的身材与年轻时几无二致,腰身依然可以看出当年的柔软。与几十年前一样,她依然很喜欢花花草草,实际上她小时候的梦想就是拥有一个自己的花园,做一名园艺师。如今,她总算实现了这个梦想,小花园里的这些花草就是她的杰作。

初夏的清晨天高云淡,风轻如丝,空气里弥漫着樟树特有的香味;如果仔细看,南部的天际还挂着一弯淡淡的白色月牙,还散发着点点光晕。

白天的月亮,多么浪漫的景象!那是无数诗人赞叹过的月亮,是无数诗篇的灵感来源;但这些在科学家看来,却似乎有那么一点矫情。确实,如果人们有了一对巨大的翅膀,插上它们向着月亮的方向飞去,最终看到的可能会令他们大失所望。

这其实是一个死寂的星球,松散的尘埃化作无边的阴影,延伸到起伏不定的远方。对于人类来说,月球没有一丝生命的迹象。

“没有生命就没有创造,没有创造就没有欢乐,没有欢乐就没有痛苦,没有痛苦就没有生命。”这是银河系中一个古老的文明流传下来的诗句;即使是在荒芜的月球上,这段诗句也曾鼓舞着思念家园的人们。

眼下,如果站在月球上朝地球的方向望去,闪耀在黑色天幕背景下的那颗地球其实也像是一弯月亮,而且是一弯湛蓝色的月亮!

晴朗的天空把小花园里的月季衬托得格外娇艳;白发苍苍的老人盯着眼前如螺旋般的层层花瓣,呈渐变色的亮丽粉彩让老人的眼神慢慢显得飘忽起来。最终,她沉浸到了自己的记忆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