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藤田署长离开后,秋元悠介心里明白,刚才那种熬鹰式的审讯已经没办法继续了,因为被藤田署长这么一搅和,气氛全变了。
既然这样,他也不想再耗什么时间,问题直接切入正题:
“明石达也到底是怎么死的?他跟你是什么关系?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一直低着头的长冈翀终于抬起头,声音有些低沉地说:
“是我杀了他。我用药把他迷昏,然后放了火,最后他被烧死了。”
说得这么轻描淡写,但描述的情况却让人不寒而栗。
不过,秋元悠介心里知道,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
根据法医的报告,死者并不是被火烧死的,而是窒息而亡。
想到这个,秋元悠介继续盯着供述情况的长冈翀,他的眼睛变得深邃起来,仿佛要透过对方的眼睛看到真相。
承认这件事情之后,长冈翀的脸上带着一丝诚恳,好像在说:
“事情就是这样,我全招了。”
但秋元悠介只是心中摇头,知道真相往往没这么简单。
即使九分是真的,只要有一分是假的,那整个故事也站不住脚。
也许长冈翀是真的不知道浓烟会导致窒息,他可能以为死者是被火烧死的。
不过,秋元悠介更倾向于认为,长冈翀是知道真相的,只是故意隐瞒。
此刻,秋元悠介并没有立刻揭穿这个漏洞,而是微微点了点头,表示认同。
毕竟,经过这么久的僵持,犯人终于开始开口了,不能轻易打断他,而是要慢慢引导他说出更多。
思虑过后,秋元悠介心中有了打算,面上平静地问道:
“然后呢?”
顿时,长冈翀仰起头,无神的眼睛凝望着天花板,好像在努力回忆过去的事情。
随即,过了一会儿,似乎想到了什么,他才缓缓说道:
“二十年前,我和他在同一家餐厅当服务员。
那时候,我们手头紧,没钱花,就决定去干一件傻事——去珠宝店抢劫。
那次抢劫之后,他留下了指纹,为了躲开警察,他只能隐姓埋名,跑到不被找到的地方生活。”
说到这里,长冈翀深吸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一丝后悔的表情,接着说:
“我呢,抢劫得来的珠宝,通过一些见不得光的交易换成了钱。
那时候太冲动,花钱大手大脚,没多久就把那些钱都花光了,还欠下了一大笔债。
没办法,为了躲债主,我也跑到了这里,成了一名厨师。
原本以为,我躲到这里就安全了,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还是被你们找到了。”
一直认真听着的秋元悠介,身体微微前倾,饶有兴趣地盯着长冈翀,眼睛里闪烁着思索的光芒。
此刻,他在心里仔细琢磨着对方的每一句话,试图从中找出真相的线索。
旁边的中村警察也没闲着,他拿着笔,飞快地在笔记本上记录着。
毕竟,身为记录者的他,要把犯人说的每一句话都详细记下来,用专业的语言整理好。
这些记录可是将来确定刑期的重要证据,一点都不能马虎。
即使没有深究,秋元悠介也知道,长冈翀说的这些话,其中肯定有真有假,不全是这样。
毕竟,很多时候,人为了自己的利益,往往会将事实解释成另外一个故事,避重就轻。
一般来说,干了抢劫这种事的人,欲望会无限放大,变得特别强烈。
在没有金钱之后,更是如此。
要是没钱还债,肯定还会再去抢。
可长冈翀后面却说是为了躲债才当厨师,这有点说不通。
按照犯罪心理学,他应该还会犯下一些案件,比如抢劫之类的。
所以,说出这些话的长冈翀不是在撒谎,就是在故意隐瞒一些十分重要的事情。
沉吟了片刻,秋元悠介直截了当地问道:
“那你为什么要杀了他?”
沉默了一会儿,长冈翀然后缓缓开口:
“在这座岛上再次见面后,我们都挺高兴的,好像这是命中注定的缘分。
他当时带着的珠宝,肯定是从上次抢劫得来的,他逃到这里后一直没用。
后来我跟他说我要那些珠宝,但他不肯给,我就.....就杀了他。”
这个由听起来好像有点道理,但仔细一琢磨,又觉得不太对劲。
坐在椅子上的秋元悠介微微点了点头,接着问道:
“那他找你是为了什么事情?”
低着头回忆的长冈翀回答道:
“是为了他儿子出去学厨艺的事情。他以为我在这里当主厨,认识很多人,希望能通过我帮他儿子找个好餐厅去学艺。”
闻言,秋元悠介皱了皱眉,继续追问:
“那问题就来了。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们的交情早就淡了。
他既然为了儿子来找你帮忙,肯定不会白说,应该会给你一笔钱才对吧?那他给了吗?”
此时,长冈翀肯定的摇了摇头,语气有些不屑地说:
“没有。我们的交情,岂是用钱能比的?”
虽然理由看起很充分,但其中有一个很大的破绽。
于是,秋元悠介的眼中闪过精光,一字一顿的问道:
“你是怎么知道明石达也抢来的珠宝还在的?”
“他喝醉了之后,无意间说出来的。”
此时,秋元悠介听了,不禁扯了扯嘴角,一副你继续说我听着的表情。
至于相信没有,就只有他本身才知道。
缓吸一口气后,秋元悠介有些不屑的笑了笑,接着说道:
“怎么?许久没见的老朋友突然出现在面前,只是一顿酒,保守了这么多年的秘密就轻易泄露出来?除非是你自己偷偷打探的吧。
而且,这些财物应该就是杀人动机,你想要珠宝,但他却不给你?”
说到这里,秋元悠介不禁俯身向前,目光紧紧盯着对方,试图从对方的眼中捕捉到一丝惊恐,然后问道:
“都已经这么多年都没用了,为什么他不给你呢?除非这些珠宝另有用途,那到底是什么?”
顿时,长冈翀低下了头,垂落着眼角,又是陷入了无言之中。
“怎么?做了就不敢承认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