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深夜密谋

吃过饭后的李覆舟同赵立分头在幽州城内闲逛许久，直到暮色渐沉，才回到酒楼客房。

“李哥，我打听到程远山确实每日辰时在城西校场练剑，但校场四周全是玄虎军的暗哨，连幽州军都插不上手。”

关紧门窗，确认无人偷听后，赵立这才压低声音道。

李覆舟点点头，从袖中取出一张粗略绘制的城主府布局图。

“我这边更麻烦，城主府外松内紧，明面上是幽州军把守，但暗处至少有二十名玄虎军精锐，全盯着程远山的一举一动。”

“那咱们怎么送信？总不能大摇大摆走进去吧？”

赵立闻言立刻皱起眉头眉。

“明日辰时太迟，万一玄虎军提前对黎教动手，咱们的信就白送了。”

客房内的烛火晕开昏黄的光圈。

李覆舟沉吟片刻，指尖轻敲桌面，望向赵立。

对方意会顿时瞪大双眼。

“你不会是想今晚就闯进去吧？”

李覆舟点了点头：“正有此意。”

先前的衣服被两人脱下随手扔在床榻上，取而代之换上了黎教特意准备的黑色劲装。

子时的更声刚刚敲响，两道黑影就窗户翻出，融入了幽州城的夜色。

城主府的围墙比想象中还要高。

李覆舟借着灰白视界，清晰看到府外巡逻的幽州军士兵，以及隐藏在暗处的玄虎军暗桩。

“正门、侧门、后门全有人盯着，”李覆舟的喉结动了动，声音比雾气还轻，“翻墙进去也会被暗哨发现。”

“他娘的这玄虎军也守着程远山干嘛，他们不是不对付吗”

赵立咽了口唾沫，有些迟疑的开口问道。

“要不。。。咱们换个法子？”

正犹豫间，一道矫捷的身影突然从府内翻出，轻盈落地，随即如鬼魅般掠过几处暗哨，竟无一人察觉。

月光在那人身上流淌如水，夜行衣的布料竟似能吸收光线，让轮廓变得模糊不清。

身影落地时连一片落叶都没惊动，几个起落就穿过三道哨岗，甚至巡逻士兵的灯笼光也才堪堪擦过她的衣角。

李覆舟的瞳孔骤然收缩。

这人身法诡谲得不像活人，倒像是民间传说里没有重量的画皮鬼。

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那些幽州军对此毫无反应，甚至有意无意的替那道身影挡住玄虎军暗桩的视线，恐怕早已习惯这道身影的出入。

“这人是谁？竟能如此轻松进出城主府？”

“跟上去看看？”

同赵立对视一眼，两人同时点了点头，随即跟了上去。

两人悄然尾随，那黑影一路穿街过巷，最终闪入城西一处破败院落。

院内隐约有火光，李覆舟示意赵立噤声，两人伏在墙头，透过窗缝窥视。

只见屋内聚集了十几人，待那身影掀开罩住大半面孔的兜帽后，李覆舟顿时发现了头顶那根熟悉的素银簪。

此人赫然正是白日里酒楼见过的程红药！

“父亲已被软禁，就连练剑时，校场也有不少玄虎军的暗桩盯着。”

她的声音比在酒楼时低沉许多。

“玄虎军不敢杀他，但也不会放他自由，我们必须继续试探，逼他们露出破绽为止。”

软禁！

李覆舟顿时明白过来，为何明明是幽州城的城主府，居然会有那么多玄虎军的士兵把守。

自然也清楚了为何程红药能够如此顺利的进出戒备森严的城主府。

角落里传来铁甲摩擦的声响。

一个幽州军士兵摘下头盔，露出满是疤痕的光头，从阴影中走了出来。

“程大小姐，今天你的行为还是太过莽撞了，玄虎军实力强劲，咱们硬拼不过。”

“你可曾想过若是那弩箭射出，在场的幽州军有几人能活？”

“你这是拿我们弟兄的命在赌！”

光头显然对白日里安排在对面茶楼的弩手有些不满，神色不悦的盯着程红药开口道。

“我自有分寸，那弩箭皆被我去了箭头，哪怕中招最多也就受点伤，不会出现大量的伤亡。”

程红药沉吟片刻，有些愧疚的开口解释道，但神色却很坚定。

“我们必须得让他们知道，幽州城不是他们能随意拿捏的！”

“即便如此，我们也不该拿别人的生命去赌，有些时候，要适当的忍让。”

另一个角落传来一道苍老的声音，一老翁颤颤巍巍的从阴影中走出，苦口婆心的劝诫起来。

“忍让？还要忍让到什么时候？像我父亲一样忍让到粮仓都被余近那畜牲掀翻？还是忍让到自己被玄虎军软禁？”

程红药的语气有些激动起来，眼神中充满着怒火。

“玄虎军来幽州前，幽州城虽然算不上富庶，但比起扬州，儋州等地至少还能维持基本的运转。”

“但这玄虎军来了后呢？城中的百姓和丢了魂一样担惊受怕，难道我们要等到幽州变成下一个扬州，才想起来要强硬吗？”

李覆舟和赵立对视一眼，彼此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

原来程远山早已被软禁，而程红药那些看似鲁莽的挑衅，竟是在丈量玄虎军的底线。

院内的氛围一时有些紧张，讨论声忽然低了下去。

直到一个商贾打扮的男子开口打断沉默。

“玄虎军自打前些日子没从黎教手上讨着便宜，回来后便开始大肆强征周边村庄的壮丁，恐怕是想再建一个先锋营。”

程红药闻言，一抹无奈与心痛的神色攀上面容。

“光是看住城内的玄虎军已经消耗了我们全部的精力了，那些村子。。。”

“如今也只有黎教还能牵制一下余近，等朝廷派出的援军汇集，黎教怕是难逃覆灭的命运了。”

光头再度开口，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程红药。

“黎教若灭，余近恐怕就要对付幽州城了。。。”

“都是天子座下的同僚，余近真能做出那等丧心病狂之事？”

老者显然有些焦急，连忙开口追问。

“黎教可没有什么油水可捞，到时候反过来将幽州城搜刮个遍，再把黑锅甩给覆灭的黎教，死无对证，朝廷也拿他没办法。”

正在偷听的李覆舟心头一震，猛地攥紧拳头。

这余近，果然是体恤将士啊。

可他用的是烧杀抢掠的方式来体恤将士。

这和山贼土匪有何区别！

“李哥，咱们怎么办？”

赵立的声音带着一丝压抑的颤抖，此刻他的心中也燃着无尽的怒火。

李覆舟深吸一口气，眼中闪过决然。

“既然程远山被软禁了，那咱们就帮他一把。”

随即在赵立震惊的目光中，起身敲响了院落里那扇残破的木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