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算计

就在陈默与众人就大比商议对策之时,灵药山寒玉峰顶上的夜色中,一座宏伟的三层阁楼依然灯火通明。

寒玉峰顶奇峰汇聚,怪石嶙峋,琼玉般的山岩在月光下泛着清冷的光辉。

此处灵气氤氲,云蒸霞蔚,除了主峰丹霞峰外,堪称灵药山三十六峰中最为钟灵毓秀之地。

在这琼楼玉宇般的绝美山景中。

“寒玉楼”依山而建。

整座楼阁采用“前八后六”的规制建造,飞檐如鹤翼舒展,斗拱似祥云层叠。

阁内灯火通明,透过轻纱帷帐,可见数名身着素罗的侍女手执宫灯款款而行。

她们步履轻盈如踏雪无痕,只在铺就的鲛绡地毯上留下淡淡香风。

偶尔传来的珠帘碰撞声,更衬得这楼阁愈发清幽绝俗。

此处正是赵寒日常修炼的居所,一砖一瓦皆暗合天地至理,处处彰显着主人尊贵非凡的身份。

作为灵药山掌门的嫡传弟子,又出身于在门中根深蒂固的赵家,赵寒的身份地位非同寻常。

更因其是赵家这一代最杰出的嫡系子弟,整个寒玉峰的灵脉福地,都成了他一人独享的修炼之所。

在灵药山一脉中,除了那位超然物外的山主老祖,掌门一脉中,赵寒的地位几乎无人能及。

山主作为灵药山的镇山老祖,早已超凡脱俗,常年闭关潜修,极少过问山中俗务。

因此,灵药山的日常事务,明面上皆由掌门一手执掌。

而赵寒身为掌门嫡传弟子,又背靠赵家这座大山,在宗门内可谓权势滔天,即便是寻常长老,也要让他三分。

寒玉峰顶,夜风微凉。

赵寒静立于阁楼窗前,一袭白衣胜雪,负手遥望远方。

月光洒落,为他清冷的面容镀上一层银辉,更显孤高。

“师兄,那周德昌的底细,我已查清。”楚河垂首立于身后,语气恭敬中带着几分迟疑,“此人入门不过数月,竟能通过丹阁考核,被长老破格收入内阁。更蹊跷的是,其修为进境之快,简直……”

“说下去。”赵寒声音淡漠,目光依旧望向远处云海。

“是。据查探,此人炼丹天赋异禀,入阁考核时一鸣惊人。更令人费解的是,其修为提升速度远超常理,短短时日便……”

赵寒眉头微蹙。

他仍记得隐月谷初遇时,那个在听雨轩角落毫不起眼的低阶修士。

若非其所练功法有些奇异,引起他的注意,这般人物本不值得他多看一眼。

可如今……

不过弹指光阴,那个曾经卑微如尘的修士,竟已成长到能与自己分庭抗礼的地步。

这般崛起速度,恍若流星划破长夜,耀眼得令人心惊。

赵寒眸色渐深,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窗棂。

最初的轻蔑早已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忌惮。

阁内,烛影摇曳。

“他与你争夺寒髓草,想必是要炼制筑基丹。”赵寒的声音如冰泉流淌,不带丝毫温度。

楚河连忙应道:“正是!此人已取得大比玉牌,定是冲着筑基丹的奖励而去。”

“哦?”赵寒骤然转身,眼中寒芒乍现,“他已报名参加大比呢?”

这突如其来的凌厉气势让楚河浑身一颤,额角渗出细密汗珠:“确…确实如此…”

“妙极。”赵寒忽然展颜一笑,只是那笑意未达眼底,反而透着刺骨寒意。

这般喜怒无常的做派,倒真不愧他“冷面寒霜”的名号。

楚河暗自咽了口唾沫,虽不明就里,却不敢多问半句。

同为内门弟子,他的修为看似与赵寒差不了太多,然而赵家嫡传的《寒玉功》乃地阶功法,辅以珍稀资源,实力远超同阶。

莫说他一个楚河,便是十个捆在一起,也抵不过赵寒三成功力。

这便是世家嫡系与普通弟子的天堑之别。

赵寒玄色衣袍在夜风中微微拂动:“他若龟缩山中,我倒还需费些周章。如今既自投罗网…”话音未落,唇角已勾起一抹森然笑意。

楚河瞳孔微缩,瞬间会意:“师兄是说…”

“黑水渊。”赵寒指尖凝结出一朵冰花,又在转瞬间碾碎成齑粉,“三教九流汇聚之地,多少世家大族的暗子潜伏其中。历届试炼大比,折在里头的所谓天才…”他意味深长地顿了顿,“还少么?”

冰晶碎屑簌簌飘落,楚河眼中精光乍现:“确实。渊中凶险万分,死个把弟子,任谁也说不出半个不字。”

阁内,烛火忽地一暗。

“此事便这么定了。”赵寒袖袍轻拂,声音如冰刃划过,“你与云峰、林海同赴大比,在黑水渊中…”他指尖在案几上轻轻一叩,“务必将此事办得干净利落。记住,他身上的物件,一件不落地带回来。”

楚河闻言一怔:“师兄不亲自…”

“区区大比,也配让我亲自出马?”赵寒嘴角泛起一丝讥诮。

只见他掌心寒光一闪,一个羊脂玉瓶凭空出现,瓶中两枚筑基丹莹润如玉,丹纹流转间竟引得周围灵气微微震颤。

楚河瞳孔骤缩,喉结不自觉地滚动。

那沁人心脾的丹香,让他体内灵力都为之躁动。

“在这期间,我自会闭关冲击筑基。”赵寒翻手收起玉瓶,语气森然,“待你们凯旋之日,想必我已功成出关。”

楚河慌忙低头,却掩不住眼中闪过的艳羡。

这等旁人拼死难求的筑基机缘,对这位赵家嫡子而言,竟如探囊取物…

“怎么?”赵寒眸光如电,声音陡然转冷。

“师…师弟定当竭尽全力!”楚河背脊发寒,连忙赌咒发誓:“必叫那姓周的葬身渊底,尸骨无存!”

赵寒这才微微颔首,袖袍一挥:“退下吧。”

楚河如蒙大赦,正要躬身退出,忽听身后传来一声轻咳。

那声音不重,却让他如坠冰窟:“记住,我赵寒的狗…”赵寒把玩着案上茶盏,盏中茶水瞬间凝成寒冰,“要么忠心,要么…变成死狗。”

楚河双腿一软,险些跪倒。

却听话音忽转:“当然,待我筑基功成…”赵寒指尖轻弹,茶盏“叮”地碎成齑粉,“自然少不了你们的好处。”

“师弟…谨记师兄教诲!”楚河声音发颤,倒退着挪下楼梯。

楚河踏出阁楼的刹那,才惊觉背后一片冰凉——冷汗早已浸透衣襟,此刻被寒风一激,刺骨寒意直透心扉。

他回首望去,寒玉楼中依旧灯火通明,楚河喉结微动。

在这位天之骄子面前,无论是雷霆之怒还是雨露恩泽,都不过是上位者随心所欲的施舍。

他恭敬垂首作揖告退,却在转身的瞬间,眼底闪过一丝淬毒般的寒芒。

不过仅仅一瞬,又将那抹隐藏极深的怨毒,深深埋进眸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