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儿不可思议地盯着李澜。
李澜忽而抱头，一声惨叫，脸色苍白身体发抖。
“李澜，李澜！”
柔儿急忙上前，敲门道：“明丹师，救命啊！”
……
明丹师给李澜服下了镇静的药物，许久后，李澜终于缓了过来。
“姑爷，你怎么了？”
柔儿关心发问。
“我怎么会在这里？你们是谁？”
李澜一脸茫然，“我不是在渔村吗？”
柔儿道：“姑爷，你都忘了吗？你被我们王家选为仙种……”
她简单说了一下，但李澜却一脸痛苦，道：“想不起来了……”
“你别逼问他了。”
明瑶丹师淡淡道：“他应该是失去了痴傻期间的记忆，犹如大病初愈，十分虚弱。”
柔儿轻咬下唇，眼中复杂，不知道在思考什么，站起身来，道：
“姑爷，我们先回去吧。”
李澜却摇头：“不，我不想回去。”
他抬眼，看着明瑶丹师，道：“明丹师，我能不能留在这里，跟你学琴？”
明瑶诧异，“你想学琴？”
李澜点头：“我听到你的琴声，只觉得好生舒服，脑子里面特别清明，如果我能学会你的琴，以后或许我就不会再变成傻子了……”
他话语中有些傻气。
明瑶略微沉吟。
李澜身具药觉，来药斋，倒是能帮她做些杂事，而且李澜听她琴声而苏醒，足见此人本是颇具悟性、缘分之人……
更让她觉得难得的是，在这王氏之中，竟也有这等爱琴之人？
她想了想，便道：“也罢，你在王氏之内既无去处，就来我这药斋吧。”
“不过，不必行师徒之礼，我不收徒。”
李澜露出兴奋之意，起身行礼：“多谢明丹师！”
柔儿目瞪口呆，明瑶丹师在王氏备受尊重，族内高层多次想要让一两名子弟跟随她学习丹道，都被拒绝了。
李澜竟有这般缘法。
但随后，她又不禁黯然一叹。
……
离开药斋。
李澜心中轻松了一些。
第一步，成了！
第一次来见明瑶，李澜就已经有了一个想法，所以，那一次他特意展露出了些许“天赋”。
实际上，他根本没有什么“药觉”。
而是因为，那蛊道妖人孟星炼不只是一位结丹大修，更是一位三阶炼丹师！
——丹蛊不分家，喂养蛊虫往往需要许多药材，所以上乘蛊师多通丹药之道。
这一步是展现自己的价值！
而且，根据他观察分析，明瑶此人，人品应该还不错。
再加上她琴声疏离清峻，这种人一般往往还有些精神追求。
所以，李澜第二次见面，选择听她的琴声而苏醒。
这样，必然会加深明瑶对李澜的印象和好感。
最后，李澜别出心裁地提出学琴。
这个请求不落俗套，而且十分自然，不会显得李澜有功利心，不至于招她反感。
但是，只要她答应了，李澜也顺理成章，会获得留在药斋的资格！
一方面在价值上展现自己的潜力，另一方面在精神上给予共鸣，提供情绪价值。
当然，其实还有第三点——王氏新招收的仙种，集中教导已经结束，要分散到各个堂口了！
初入王氏的仙苗，前面半年有教习几种传授修行知识。
但半年后就要做事了，王家不养闲人！
哪怕被招为“赘婿”的，其实也是要安排事务的。
这个节骨眼上，明瑶的药斋，也会被塞一些人。
但李澜看得出来，明瑶虽然是王氏供奉，却不想和王氏有过多牵扯，否则，此前药斋怎会空无一人？
既然这次必须要收人，从她的角度来说，肯定不如收李澜，至少顺眼。
如此种种，才让李澜今日成功进入药斋。
……
即将回到王夫人居住的地方。
“傻子。”
一路上闷闷不乐，沉默不语的柔儿，忽然开口。
李澜停下，问道：“怎么了？”
柔儿看着他，道：“你家里还有其他亲人吗？”
李澜摇头：“只有我一个了。”
柔儿怔了一下，喃喃了一声：“那也好，我不用帮你照顾了……”
李澜似没听清，道：“什么？”
柔儿摇头：“没什么。”
……
回到王夫人住处，柔儿带着李澜去见王夫人，一进去，王夫人就已目光一冷，盯住了李澜！
柔儿上前，将今天发生的事情都说了。
“去把门关上。”
王夫人只是淡淡道了一句，柔儿还想说什么，但看到王夫人眼中的冰冷霜意，她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默默看了李澜一眼，眼中带着同情之色，起身关门离开。
“好个小子，老娘竟让你给骗了！”
王夫人一把扼住李澜咽喉，将他抵在了墙上，修者气机释放，冷喝道：“说，你为何骗我！”
李澜几乎窒息，艰难道：“我没有……骗你……”
王夫人冷笑，灵力丝丝缕缕，顿时李澜痛得无以复加，满头大汗，身体都在微颤。
“你还不承认吗？”
李澜似已恐惧至极，道：“我承认……我都承认……”
“谁让你接近我的？”
“没有人……”
但她手上又是用力，李澜几乎昏死过去，道：“有人……是，是，是柔儿，对，是她指使我的！”
王夫人眼中微微放心，但又冷道：“很好，我再问一个问题，你能答上来，我就放你活命:我肚兜是什么颜色的？”
李澜道：“白色！”
“错。”
“我记错了，是红色，红色的……”
李澜脸上都是慌乱之意，见王夫人又冷笑，急忙改口：“不对，蓝色，紫色……”
而王夫人已经一松手，李澜顿时倒在地上，剧烈地咳嗽起来。
王夫人坐下，端起茶水，抿了起来。
她放心了，李澜一没人指使，二的确失忆了。
她在思考，李澜既然恢复神智，放在身边就是个雷。
但直接杀了，家族仍旧会强迫她找别的男人。
而且……这小子在药道上居然有天赋，还被明瑶看重。
这如果能好好利用……
“李澜，你起来吧。”
她忽然转头，一笑道：“我方才这么对你，你记恨我么？”
李澜道：“不敢……”
“你不用害怕，我方才对你出手，只是因为你前几天骗了我，但以后，只要你对我忠心耿耿，我自然会对你好。”
她随手取出两枚灵石，道：“喏，这是给你的。”
李澜却有些不敢拿。
王夫人更加满意，这李澜胆小怕事，就算恢复神智，看来也是个好掌控的。
“你从明天开始，去药斋那边，但是你得记住，帮我留意一些药材……”
她开口，“记住了？”
李澜急忙点头：“记住了。”
“很好，我会让柔儿看着你，你若敢做对不起我的事情，你知道自己的下场！”
然后她又把柔儿叫了进来。
“这傻子倒也好笑，我问他谁指使他来接近我，他居然说是你……”
王夫人开玩笑似地说了一句，但柔儿却是脸色刷白。
“去打热水来，从今晚起，你不用来房里伺候了。”
柔儿低头离开，从李澜身边走过，眼中闪过一抹复杂之意，似开心、又似失落伤心。
李澜见状，不禁暗叹，王夫人这只母狐狸，当真好手段。
她方才只言片语，却是要在李澜和柔儿心中种下互不信任的种子，这样两人才能都尽心为她做事。
否则下属结成铁板一块，上位者易被反噬！
“明丹师嘱咐过，你需要多休息，从今天起，每周你来我房里一次好了。”
王映蓉又开口，让李澜搬到厢房。
她秘密太多，以后自然不能让李澜看见了。
……
进入厢房。
李澜长长松了一口气！
面对王映蓉这种人，真是一步都不能错。
面对酷刑折磨，如果李澜咬死没人指使，才不对劲——正常人不可能抗住刑讯逼供。
只要刑够，让承认啥就会承认啥。
于是李澜情急之下，胡说八道把柔儿扯进来。
这反而证明没人指使，毕竟，柔儿跟随王夫人这么多年，被她死死掌控，她会不知道？一眼就看穿李澜是无奈了乱咬。
然后她又问李澜她肚兜什么颜色。
这骚狐狸根本不穿肚兜，天天都是裸睡！
但只要李澜回答她不穿，或者当时有迟疑，都会证明李澜是有记忆的！
真是处处都是坑啊。
“目前堪堪稳住了……”
他深吸一口气，取出了王夫人给他的两块灵石。
这算是一份重赏了！
——王氏的普通弟子，每个月只能拿到两枚灵砂，也就是五分之一块灵石。
显然，王夫人这是给李澜一些甜头，不可能次次都给李澜这么多。
以后想要拿到赏赐，就必须替她把事情办好。
李澜轻叹，只可惜当初在恶灵岛上，为了安全离开，根本不敢拿孟星炼的遗产，碰都不敢碰。
否则真丹大修的资源，绝对足够李澜用上很久很久。
他盘坐，《蛊仙经》不断运转，开始吸收灵气。
丝丝缕缕的灵气入体，李澜一夜未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