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怡还是推攘，她别过头蹭泪，并不看姜羽。
“你走，既然当时选择了离开，就别回来了，我说的话也不是那么容易收回的。”
其实他回来，她还是很开心的。
尤其是见他没什么事儿，安全到家，她真的很高兴。
可一想起他今天扭头就走，头也不回的样子，她是真的心寒。
她不是想闹脾气，只是想让自己冷静冷静，好好想想，以后两个人该怎么相处。
姜羽去抱她，又被陈怡强硬地推开。
她指着门，大声道：“走啊。”
姜羽看着她哭红的眼睛，再多的话到嘴边也只剩了一句，“对不起。”
除了这句，他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
不过看陈怡这么激动，怕是一时半会儿也不会原谅他。
姜羽双手扶住她肩膀，轻轻按了按：“那你好好休息，我……明天再来。”
说完，他转身离开了。
陈怡看着他离开，关门。当他的背影消失于视线，她双手捂着脸蹲下身来，泪从指间滑落，掉在大理石地板上，吧嗒一声，又溅了起来。
夜色迷离，一轮新月挂在天空。
姜羽没有离开，只是在楼下的绿化带边找了个台阶，坐下来，拿出烟对着月亮开始一根一根地抽。
仔细想想，跟陈怡结婚后，确实没能给她安稳的日子。
他说过要对她负责，要让她过得好，可惜，当初的誓言如今听上去倒是像一句空话。
有时候姜羽也会想，当初结婚，会不会是一时冲动？
他真的能担负得起这个责任吗？
如果可以，又怎么会总是让她担惊受怕呢。
四处静悄悄的，一点声音都没有。
可姜羽心里却是乱糟糟的，迷茫得很。
手机在这时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拿起来看，是姜翠花。
姜羽忙掐了烟，接起了电话。
电话那头特别嘈杂，乱哄哄的，似乎有人在吆五喝六地喝酒。
姜羽皱了皱眉：“姐，你在哪儿？”
姜翠花忙掩了门，拿着手机来到院子，仰头望着头顶弯弯的月亮，笑道：“羽啊，你在干啥呢。”
“没干什么，在床上躺着呢。”听到姐姐温柔的话语，姜羽心里一暖，差点掉下泪来。
他父亲走的早，母亲身体又不好，他跟姜翠花两个人是互相扶持着长大的，前些年姜翠花嫁了人，本以为姐姐能享福，可偏偏嫁的那家人也是穷兮兮的，姐姐到了那，反而成了他们干活最多的那个。
虽然那家子对姜翠花也不错，可姜羽看姐姐日子过得如此不容易，心里也怪难受的。
这些日子他东奔西跑，都忘了跟老妈和姐姐报个平安。
“你姐夫今天过生日，他们那群兄弟在给他庆祝呢，现在还在喝酒，我一想啊，小羽的生日也快到了，就给你打个电话问问。”
难得姐姐还能记得他的生日。
姜羽眼眶都热了。
“谢谢姐，我在这里很好，我换工作了，在医院保安队给人家当队长，就是上次妈住院的那家医院。”
听到姜羽也有正经的工作做，姜翠花心里多少有些安慰：“小羽啊，上次你带的那个姑娘，到底是不是你女朋友啊。其实姐看得出来，咱跟人家差距挺大呢。”
姜羽沉默不语，只是默默地望着那弯弯的月牙，一阵阵感动涌上心头。
“姐也不是看上你，你是我弟弟，你在姐心里，就是最好的，可咱还是量力而行，你也不小了，这两天妈老在我耳边念叨，说小羽这么大了，也不想着结婚。”
“姐。”姜羽想了想，还是实话实说道，“您别以为我是开玩笑的，其实我真的结婚了，就，就上次你们在医院见到的那个姑娘。”
姜翠花知道弟弟爱面子，以为他脸上下不来，只能应和着：“好好好，你要不愿意就不愿意吧，姐也不逼你。”
“真的！”其实姜羽在跟陈怡领证后，就有跟家里说过这个情况，只是他们一直以为他是开玩笑，“不信，我这周回家一趟，带我媳妇回去给你和妈瞧瞧。”
听他这么说，姜翠花喜笑颜开。
“真的？”她对着电话笑道，“不管你带不带媳妇回来，你先回来瞧瞧，都多久没回家了，妈一直念叨着你呢，说好了啊，这周要是有空，就回来一趟吧，刚好你也快过生日了，咱在家给你过个生日，行吗？”
本来是笑着的，可姜翠花说着说着泪都流了下来。
姜羽以前的生日都是在家过的，虽然家里穷，也不能给他什么贵重的礼物，可每次生日，张淑芬都会给姜羽做一碗长寿面。
可自从姜羽入伍后，一家人就再没给他过过生日了。
这么多年后，姜翠花就盼望着弟弟退伍回家，一家人能围在一起，说说笑笑。
可男孩子长大了，常回家看看似乎就变成了一种奢望。
加上姜翠花自己都嫁了人，家里啊，只剩张淑芬一个，孤零零的。
听着姐姐温柔而朴实的语气，姜羽两行清泪不自觉地流下。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家永远是心底最温暖也最柔软的地方。
姜羽不住点头，他蹭了蹭鼻子，沉着声对手机道：“放心，这周末我一定回家，也一定带媳妇回去。姐，我保证！”
挂了电话，望着那清冷的月，姜羽站起来。
他将落了一地的烟头收拾了收拾，扔进垃圾桶，又转身回了陈怡的公寓。
他答应了姐姐，要带媳妇回去的。
现下，最重要的事当然是哄媳妇了。
不管怎么样，他会跟陈怡道歉，会好好地跟她解释，任由她打骂也绝不还口。
谁让她是女人呢，而且是他的女人。
姜羽在按房门密码的时候，门从里面被拉开。
陈怡根本没睡，她一直就趴在窗口看着楼下。
昏黄的路灯下，她隐约能看见姜羽坐在月色里落寞的背影。
所以，他刚一按密码，她就拉开了门。
本来想凶他一句：“还回来干嘛？”
可话都没说出口，她就被姜羽紧紧地抱住，圈在了怀里。
他说：“对不起，这次，是我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