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行事的隐患

不等阎象深思，程立跟着开了口：

“阎君可知如今凉、并二州之局势？”

阎象不解，但还是遵循习惯起身行礼，道：“请君言之。”

程立眼眸微转，举杯抿了口茶水，随后捋须道：

“论凉州，此地连年风沙相伴，又与异族作战，故民风直爽，豪勇异常，但是因大汉朝廷处理不妥早已生隙。”

“后经汉羌战争，朝廷多次想要放弃凉州之地，就连西域也断了联系，所派官员大多只顾敛财，丝毫不顾民生，让原本就生活苦难的凉州百姓雪上加霜。”

“诸位可知晓，近三十年里凉州人士入京为官者何几，又处于何等地位？”

听闻这话，戏志才眸中精光闪过，身体坐直了起来，肯定道：

“整个凉州三十年间为京官之人加起来，还不足媲美中原一郡，而且皆是不足千石的官吏！”

程立颇为诧异的看了他一眼，旋即想起府衙中的那支密探组织的存在，便觉得正常了，遂点头道：

“不错！戏君所言大善！而朝廷的这些举动，就导致了凉州生民对大汉朝廷失望至极，也因此，凉州近年来的反叛之举比比皆是，说是貌合神离也毫不为过。”

“仲德所言在理，不过，这与福康之谋有何关联？”

主位上的典沐面色平静如湖，两指轻轻在案上敲击，除此之外没有过多举动，但就是这样的神色让程立心下一紧。

这是…说错了？

还是说多了？

他看向戏志才，希望这位陪伴主君的谋臣可以给他解答。

戏志才快速扫视了一眼，旋即微微摇头。

虽然他也不知，但还是给了程立一个安心的眼神。

怕什么，直说就是，这位主不会因言动怒！

心里有了底，程立干笑两声，只当是典沐着急，遂道：

“明公勿急，阎君连日劳于案牍，依我之想当是不知其中之因，述明之后才好解释！”

典沐颔首应下，旋即又觉得这样的举动不妥，强撑起一抹笑容，道：

“无妨，我只是不解其中联系，并未有其他之意，不必拘谨，直言便是！”

实际上，他出言相问只是觉得程立的话让他脑袋头晕，他再不找点存在怕是都能睡过去。

程立沉吟片刻，接着刚才的话题道：

“如今，西凉董卓仲颖行废旧立新之事，凉州军民可谓是战意漫天，对大汉朝廷的畏惧早已消失，只想改换新天。”

“由此可见，西凉与大汉之间早已是水深火热之势，其中与董卓不合之诸侯虎视良久，直等一个入关之由便会举大义寇境。”

“若行阎君之谋，我料幽州军马明岁必然精壮，携滚滚大势横压而过，袁绍兵马俱弱，自是不敌于我军。”

“可是…”

程立一改从容不迫的模样，变得深邃起来，幽幽道：

“可是阎主簿忘了一件极为重要之事！”

听到这里，戏志才便明白了程立的想法，接下话茬道：

“那袁绍本初，乃是汝南袁氏之人，其麾下有一谋臣名为郭图，行事嚣张跋扈却受尽袁绍喜爱，他定然知晓明公入主冀州后自己的后果，必会无所不用其极！”

“比如说，以好处为基，袁氏的政治资源为本，一封书信引凉州铁骑入冀，到那时，我等又当如何应对？即便凉州要坐山观虎斗，天下诸侯会不会因为惧怕我等从而联合起来？”

“以我军现如今之兵马，刚好足以剿除袁绍又不会引起诸侯忌惮，要知道，过犹不及！”

能获取的信息，对一方势力而言是极为重要的。

而程立能知道这些信息，所依靠的组织不言而喻。

阎象恍然大悟，一脸郑重的对着二人一拜，道：

“二位考虑甚是，倒是象过于想当然，实在惭愧！”

说是惭愧，但他的脸色依旧如常。

人性这一点，他确实不太懂，不然就不会被袁术赶出来。

情报的重要性他也知道，不过他了解的，大多是对于各方诸侯，对其麾下的文臣武将了解不多。

因此，他只是通过对袁绍行事，分析出对方骄傲要面子，全然忘记了还有麾下文臣出谋划策这一出。

不过，既然知道了自己与他人的差距，那就去，学习罢！

这第一步，便从两位同僚这里开始！

阎象如是想到，看向戏志才和程立的目光变得热切了许多。

戏志才回以微笑，挤眉弄眼的表示自己那里有很多情报可供其查看。

有免费的劳力喽！

典沐想了想感觉有哪里不太对劲，但军师都这么说了，那就这样罢！

虽然自己融不进谋臣的圈子，但典沐并没有什么不愉快的想法，而是思考起到时候应该出多少兵马。

原本他是打算全军压上去，稳扎稳打就能给袁绍干死，但是，戏志才之言，直接将他还未完全成型的想法磨灭。

不说在袁绍那里会不会吃瘪，单是诸侯联军就已经难以处理。

要知道，真正的废柴在诸侯联军时便已经死的死，残的残，能完好剩下来的，不是杰出之辈就是英豪，联起盟来或许有各种心思，可是那一大片的兵马，光是对峙，花费的财物都少不了。

这帮诸侯再辣鸡，也绝不是二代诸侯们所能媲美的，个个都精着呢！

以如今情况而言，诸侯过得都相差不大，明里暗里都在忙着争抢地盘，没人在乎一个在低等州生存的典沐。

或者说，忽视，谁让他没背景呢！

可是，一旦典沐露出的兵锋远强于众人，他们就会忌惮，会想着把你扯下来，就像现在的董卓一样。

不想来，也会为了保命前来。

旋即，典沐摸着下巴思考起兵败的后果：

“若不胜，常年交战也不妥，除非引护边之军出战，但这样一来，即便最终战胜，又要消耗多少资源？又有多少资源会因此丧命呢？”

前者资源，指钱粮，后者，自然是人口。

在众人沉默之时，阎象已经笑呵呵摸从袖口掏出一个纸本和笔，在众人怪异的目光下飞快记录起今日的所见所闻。

他也明白了，在典沐羽翼不足以支撑起车骑这个官职前万万不能高调，起码现在不能！

否则必定会招来灾患，这样的结果可不是他想看到的。

对这个结果典沐同样清楚，想要行正统车骑将军事，硬实力是要有的。

起码，可调动兵马要有十万。

当然，说的是战兵，不然还没打就会被麾下兵马制裁。

拖家带口的那种军队，黄巾已经给出了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