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桥在暴雨中延伸出三十丈便轰然碎裂,陆羽剑尖轻点虚空,霜纹在脚下绽开新的冰莲。
青衫老者突然扯断腰间玉佩,玉屑化作金粉洒向身后——那些被傀儡丝操控的百姓竟长出獠牙,指甲暴长三寸。
“这不是普通傀儡术!”
白衣青年剑锋挑开袭来的利爪,紫黑血液溅在冰面上腾起毒雾,“他们在尸变!”
陆羽突然旋身挥剑,剑气扫过街边酒旗。
布帛碎裂声里,十五道黄符显形,每张都画着倒悬的北斗。
“移星换斗局。”老者咳着血在冰面画八卦图,“有人把整座城的生气都转成了死炁。”
三人掠过最后一道屋脊时,整座青州城突然剧烈震颤。
地面裂开蛛网般的缝隙,血色泉水裹着白骨喷涌而出。
白衣青年玉牌彻底碎裂,七道星芒没入他眉心:“龙脉断了!”
远处徐家镇方向,一座青铜巨碑破土而出。
碑文却不是镇魂咒,而是用朱砂写着“九幽通明”四个逆字。
碑顶蹲坐着个戴斗笠的蓑衣人,手中正在把玩三枚刻着青云纹的镇魂钉。
“观主……”老者突然踉跄跪地,“您当年明明…”
蓑衣下传出沙哑笑声,斗笠被阴风掀起,露出半张布满尸斑的脸。
另半张脸赫然是十五年前仙风道骨的青云观主模样:“张老道,你以为当年真是我封印了旱魃?”
他指尖轻弹,镇魂钉化作流光袭来。
陆羽横剑格挡,冰剑竟被腐蚀出三道黑痕。
白衣青年突然扯开衣襟,心口星图迸发耀眼光芒:“原来天机阁让我找的盗铃人,就是您啊师父!“
观主右脸突然扭曲,无数血线蛊从皮下钻出:“好徒儿,你可知镇魂铃本就是用来唤醒旱魃的?”
他掀开蓑衣,腰间挂着十二个刻满咒文的青铜铃铛,“当年那个旱魃,不过是……”
话音未落,地面突然伸出一只覆满青鳞的巨爪。
真正的咆哮声从地底传来,整座青铜碑开始浮现裂痕。
陆羽的玉佩突然灼穿衣衫,在半空映出栖梧山独有的凤栖纹。
“原来是你!”
观主独眼暴睁,“严守信那贼子居然真找到了凤血传人!”
他周身腾起黑雾,十二个铃铛同时作响。
那些被操控的百姓突然炸成血雾,在空中凝成锁链缠向陆羽。
白衣青年突然剑指苍穹:“贪狼借法!”
星光穿透乌云照在剑锋,他整个人化作流光撞向青铜碑。
老者同时咬破舌尖,在冰面画出完整八卦:“乾坤倒转!”
陆羽的冰剑在凤纹照耀下竟融化成水,又瞬间汽化成雾。
雾气中,一柄赤红如血的长剑缓缓浮现。
当剑柄凤首双眸亮起时,地底传来撕心裂肺的惨叫:“不可能!这明明是……”
赤剑斩落瞬间,青铜碑炸成碎片。
观主斗笠下的脸开始片片剥落,露出里面纠缠的血线蛊:“你们根本不懂!旱魃重生才是……”
话未说完,整个人突然坍缩成无数蛊虫,钻入地缝消失不见。
暴雨骤停,月光照亮碑座下的森森白骨——那些骨头全都朝着青云观方向跪拜,天灵盖上插着褪色的镇魂钉。
白衣青年跪在废墟里,从碎玉中拾起半块刻着“天机”二字的令牌。
陆羽的赤剑不知何时又变回冰剑,只是剑脊多了道凤纹。
老者望着东方泛起的鱼肚白,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指缝间渗出的血里游动着银丝蛊虫。
“我们得赶紧离开这儿。”陆羽收起赤剑,目光凝重地望向青云观方向,“观主虽死,但旱魃已醒,青云观、甚至这青州千里之城恐怕已成是非之地。”
白衣青年紧握着那块天机令牌,眼中决绝之色更浓:“不错,我们必须揭露这一切的真相,阻止旱魃这等邪祟为祸人间。”
老者挣扎着站起身,颤声道:“我虽年迈体衰,但关乎这天下苍生,我自当竭尽全力。只是这旱魃只是八千妖魔一种,它之威,就非同小可,我们需得从长计议。”
陆羽点头,目光深邃:“从长计议是自然,但在此之前,我们得先解决掉那些被旱魃之气感染的傀儡。否则,他们只会成为妖邪为祸人间的帮凶。”
白衣青年紧握剑柄:“前辈,这位小兄弟所言不错,不能让这些无辜百姓继续受害。我们必须找到解除他们身上傀儡术的方法。”
老者叹了口气,从怀中掏出一本泛黄的古籍:“这是我多年研究的傀儡术心得,或许能从中找到解除傀儡术的方法。只是......
只是这傀儡术与寻常邪术不同,乃是融合了旱魃这种怪妖之气的邪法,其解法恐怕也非同小可。”
陆羽皱眉,沉声道:“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白衣青年沉思片刻:“我们先去徐家镇看看,或许那里能找到关于旱魃和傀儡术的更多线索。”
三人沿着废墟一路前行,很快便来到了徐家镇。
只见镇上一片狼藉,到处都是被摧毁的房屋和逃难的人们。
一座破败的茶馆前,陆羽一行三人驻足。
刚准备坐下,便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喧闹声。
陆羽走到窗前,只见一群身穿黑袍的人正在驱赶镇上百姓,似乎在寻找什么。
白衣青年低声道:“这些人看起来像是邪教徒,他们出现在这里,恐怕与旱魃之事脱不了干系。”
陆羽眸光一顿,眼神一凛,忽然道:“两位,看来我们已经来晚了!”
老者蓦然抬头,看向窗外,神色凝重,略显疑惑:“晚了?怎会……莫不是!!!”
片刻后,他似是想到了什么,若有深意的看了眼前少年一眼。
陆羽点头,并未在意老者目光分毫。
白衣青年紧握剑柄,虽不明白两人的哑语,他猛然站起身来,想要直接抓人逼问。
陆羽抬剑拦住了他,轻声道:“不可鲁莽行事,我们先观察一番,看看他们是遗漏了什么。”
闻言,白衣青年只能按耐住心中愤恨,转而和老者一般,似有深意的看了眼前少年一眼。
昨夜的短暂接触,他就知道这麻衣少年来头绝非一般。
疑似那等势力的传人,忽然到这北玄大陆下的区区青州之地,不用他多想,所谋定然不小。
或是与那“天路”有关。
然在白衣青年细思之时,陆羽的脚步已移出屋外。
茶馆外的青石板路上,十二名黑袍人正用铁链拖拽着个浑身是血的少年。
少年右耳残缺处隐约可见凤形胎记,陆羽瞳孔猛然收缩——那正是栖梧山附属势力的标识。
“且慢。”
霜刃横在铁链前溅起火星,陆羽麻衣无风自动。
黑袍首领袖中忽地探出三寸青鳞,竟是昨夜地底怪物的同类特征。
老者见状疾掐指诀,袖中铜钱剑嗡鸣出鞘。
“小心!他们身上有旱魃血脉!”
话音未落,被缚少年突然暴起。
他天灵盖迸出七根镇魂钉,指甲暴涨间直取陆羽咽喉。
白衣青年剑锋急转,却见少年脖颈处浮现金色咒文——正是青云观独门封魂印。
“不可伤他!”老者喷出精血点在铜钱剑上,“这是活人儡!”
陆羽旋身后撤三步,剑尖在青石板上勾出栖梧符阵。
凤鸣声响彻长街,少年体内镇魂钉应声碎裂。
黑袍人见状同时撕开衣襟,每人胸口都嵌着青铜铃铛碎片。
“原来镇魂铃不止十二枚。”
白衣青年望着铃片上的“九幽”篆字,突然将天机令按在剑柄凹槽,“贪狼破军,双星借法!”
北斗星光穿透乌云照在少年胎记上,地面突然浮现血色阵图。
陆羽怀中玉佩腾空而起,竟与阵图中残缺的凤纹严丝合缝。
地底传来沉闷撞击声,整条街道开始向下塌陷。
“这不是移星换斗局......”
老者颤抖着指向地缝中升起的青铜棺椁,“是九幽唤灵阵!观主当年在栖梧山盗走的根本不是什么镇魂铃——”
棺盖轰然炸裂,身着凤纹嫁衣的女尸缓缓睁眼。
她右手保持着结印姿势,指节分明是栖梧山秘传的涅槃诀。
陆羽如遭雷击,这分明是封存记忆中,三百年前以身镇魃的第十八代圣女——姬若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