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尚浅,楚星辰回到自己的房间,却突然听到一阵脚步声在雪地里响起,咔嚓咔嚓地向着书屋走去。一个人的脚步声沉稳而厚重,仿佛每一步都踏在大地的脉搏上;另一个则轻盈而随意,宛如雪花飘落般无声。楚星辰仅凭脚步声,便能判断出那是谁——王传珍和周仓。
楚星辰微微一笑,心想:“这两人又凑到一起了,也不知道又在谋划什么。”他本想过去凑个热闹,但想了想,还是决定先洗漱一番,反正一会儿就能听到他们的计划。
书屋的门突然被推开,不知是寒风作祟,还是有人用力推开了它。来人对视一眼,相继走进书屋。楚江北正坐在桌前,听到动静,抬起头来,目光中闪过一丝惊喜。
“楚先生,许久不见。”开口的是王传珍,一个德高望重的大夫。
“王大夫,这些年辛苦你了。”楚江北一边起身倒水,一边说道,“周将军也是。”他将两杯温热的水递到二人手中。
“喝水?”周仓推开楚江北的手,不悦地说道:“我可是看见那臭小子到镇上去打酒了。”
王传珍本来已经接过水杯,在听到周仓的话后,很生气地把杯子重重地放在桌上,说道:“有酒?还拿水来糊弄人,真是楚抠门。”
“嘿嘿,”楚江北一笑,收起水壶说道:“二位这不是刚进屋嘛,稍等,稍等,哈哈。”
周仓瞪了楚江北一眼,瓮声瓮气地说:“楚先生,你这水还不如雪水呢,我可没兴趣喝。”
楚江北无奈地摊了摊手:“周将军,您就别为难我了。这水是我从后山的泉眼挑来的,可比雪水干净多了。”
王传珍也跟着起哄:“楚先生,您这水确实不错,不过配上酒,那才叫绝配啊!”
楚江北叹了口气,摇头道:“你们这两个酒鬼,就知道喝酒。我这书屋可不是酒馆,你们可别闹腾坏了我的书。”
周仓不以为然地摆了摆手:“楚先生,您这书屋要是没有酒,那可就太无趣了。再说,我们这次来,不是是为了喝酒,也是有正事的,你再不拿酒来,我们可走了?”
闻言,楚江北微微一愣,随即正色道:“哦?那可得好好听听。”
炭火上挂着一口铁锅,铁锅内热气腾腾,一阵阵牛肉香四溢开来,加上一坛正宗的金秋酿,三个老头你来我往,不多时,有了三分醉意。
此时王传珍举起酒杯,抿了一口,长叹一声,语气中满是无奈:“虽说先皇贪念美色,却不昏庸。先皇在位之时,江山稳固,百姓安宁。而如今的这个狗皇帝,不仅贪念美色,更是昏庸无道。眼下外族入侵,内乱频起。江山呀,风雨飘摇,百姓呢,水深火热!”这个年迈的大夫越说越气愤,仿佛胸中的怒火即将喷薄而出。
楚江北微微蹙眉,沉声道:“你我三人皆是大昭臣子,当为这大昭江山做些什么。”
周仓沉吟片刻,缓缓说道:“可是如今小主年幼,还不能起势,仍需蛰伏。不过,我们也不能坐以待毙。”
楚江北点了点头,目光如炬,语气坚定地说:“为了小主日后能撑起大昭江山,我决定将他送去民中院。”
“民中院?”王传珍和周仓同时一愣,这个名字对他们来说既熟悉又陌生。
“是的。”楚江北继续说道,“若能进入民中院,加上小主的聪明才智,必定能学到足以改变大昭命运的本事。”
王传珍皱着眉头,语气中满是担忧:“可民中院属方外之地,不受任何一个皇朝管制,又与南州千里相隔。我听说招生规则甚是怪诞,若无人引荐,怕是……”
楚江北也有些无奈,摇头叹息道:“我也曾多方打听,奈何民中院行事神秘,无人知晓其确切规则。”
周仓突然起身,一张老脸上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说道:“两位,这事儿放心,包在我身上。小主若是进不了民中院,我便割下这颗人头!”他拍了拍胸脯,语气中满是自信。
“你有办法?”楚江北和王传珍对视一眼,眼中闪过一丝惊喜。
周仓点了点头,神秘一笑:“我早年间曾在南州边境结识一位奇人,他与民中院颇有渊源。我曾助他一臂之力,他欠我一个人情。如今,是时候用上了。”
王传珍微微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希望:“若真能如此,那便是大昭之幸。”
楚江北也松了口气,说道:“好,那就拜托你了。小主的未来,乃至大昭的未来,可都系在这一步棋上了。”
周仓哈哈一笑,拍了拍楚江北的肩膀:“放心吧,楚先生。我周仓做事,从未失手过!”
三人围坐在一起,窗外寒风呼啸,但书屋内却温暖如春。他们心中都明白,这或许就是大昭东山再起的第一步。
楚星辰洗漱完毕,推开门走了进来。看到三人正围坐在一起喝酒,他忍不住笑道:“三位前辈,这么热闹,也不叫我一声?”
楚江北抬起头,笑道:“小星辰,你来得正好,我们正说到你呢。”
楚星辰心中震:小星辰?在他的记忆中,楚先生可是从没有这样叫过他。
他走过去坐下,竟有些受宠若惊的样子,问道:“说到我?又说我哪里不好了?”
王传珍眼珠一转,瞪了楚江北一眼,说道:“楚先生,这孩子也太不让人省心了。我们正商量着怎么把他送去民中院呢。他倒好,以为我们又说她坏话。”
楚星辰愣了一下,随即笑道:“民中院?那不是传说中的地方吗?我还以为只是个谣言呢。”
周仓拍了拍楚星辰的肩膀,说道:“小家伙,民中院可不是谣言。那是培养天才的地方,你要是能进去,那可就飞黄腾达了。”
楚星辰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哪有那么厉害,不过是个普通孩子罢了。”
楚江北叹了口气,说道:“小星辰,你可别小瞧自己。你聪明伶俐,又心怀大志,正是民中院需要的人才。”
王传珍也点头道:“楚先生说得对。民中院的规矩虽然怪诞,但那里的人眼光可不一般。只要你能进去,那可就是大昭的希望了。”
一个小星辰,一个小家伙,这让楚星辰难过起来。默了一会儿,抬起头说道:“三位怎么了,以往楚先生对我极为严厉,除了阅读书册,巩固功课,还要我劈柴挑水。周师父也是,逼我扎马练功,从未有好脸色。王大夫更甚,即便我是为了保护一一,也从未有一句好言。”楚星辰说着说着,眼角竟然滑落一滴清澈的泪珠。
三人皆是心有所触,一言不发。是呀,这些年他们对于楚星辰确实太过于严厉苛刻了,可是那又能怎样?他看起来像个普通人家的孩子,可是他并不是普通人。
既然不是普通人,就要承担不普通的事。要承担不普通的事,自然就要经历不普通的磨练。
好大一会,周仓开口说道:“你以后会明白的。”
王传珍喝了口酒,也道:“男儿大丈夫,有泪不轻流。”
楚江北说道:“星辰,你肩上的担子,非比寻常,你要好好磨练。”
“担子,责任?”楚星辰擦去眼泪,本想再问问“我到底是谁?有什么样的担子和责任”,可是他没有问出口,想来这三个老狐狸也不会说清楚。
楚星辰夹起牛肉,大快朵颐。咽下后,笑着问道:“周师父,你真有办法让我进民中院?”
三人还未回过神来,看着楚星辰从有怒气的脸转变成天真无邪的笑,呆愣了好一会儿。
最终,周仓微微一笑,说道:“当然有。师父可不会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