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疑云

许云鹏蹬着共享单车，车轮碾过柏油路发出急促的声响，心脏还在胸腔里狂跳。他恨不得给这破车装个火箭推进器，好立刻远离那条阴森的窄巷。冷汗浸湿了后背，刚才那股紧贴脖颈的寒意似乎还未散去。无骨凤爪在他耳边盘旋，翅膀扇出的风都带着一丝劫后余生的颤抖：“刚才那个能量反应太怪了，绝对不是咱们系统里录入过的妖魔鬼怪，感觉……更像是某种执念太深、死后不散的东西，但又混杂了别的，说不清，总之很麻烦。”许云鹏哪有心思听它进行学术分析，满脑子都是那个一闪而过的黑影和探测仪刺耳的警报声，只想赶紧回去把这活儿交差。

冲进夜游城核心区那充满未来感的办公室，强烈的灯光和四周忙碌穿梭的身影让他恍惚了一下，仿佛从百年前的老宅一步跨入了科幻片场。他一眼就锁定了谭芸芸，快步走过去，将那本封面磨损的皮质笔记本和还在闪烁异常数据的工牌一股脑放在她桌上。“芸姐！”他声音还有点发飘，“城南旧事书店，查清楚了！不是结界那么简单，里面……里面有东西！很危险！”他喘着粗气，试图把那份惊悸和紧迫感传达过去，“我看到一个黑影，速度非常快，探测仪直接爆表了！”

谭芸芸正批阅着一份电子文件，闻言抬起眼皮扫了他一下，目光落在那本旧日记上。她伸手随意翻了几页，又瞥了一眼工牌上的数据曲线图，眉头几不可查地蹙了一下，但脸上并没有许云鹏预想中的震惊或凝重。“蓝若薇的日记？”她拿起笔记本，指尖滑过封面上褪色的烫金字母，“嗯……看起来有点像妄想症患者的记录，沉迷神秘学走火入魔的例子，档案库里有不少。”她放下日记，语气平淡得像在讨论天气，“至于你说的黑影，老城区废弃建筑光线昏暗，结构复杂，加上你第一次出外勤，精神紧张，看错或者产生点幻觉，也挺常见的。”

这话像一盆冷水浇在许云鹏头上，他差点跳起来。“不是幻觉！绝对不是！”他急了，指着工牌屏幕上那个陡峭的峰值，“你看这里！探测仪的反应！能量波动异常剧烈！还有桌上那本没有名字的怪书，我手才靠近一点，这玩意儿就跟疯了似的报警！”他把工牌往前递了递，试图让谭芸芸看清那异常的读数。

“芸姐，”无骨凤爪也飞了过来，落在办公桌一角，收敛了平时的跳脱，语气难得严肃，“云鹏哥是凡人，没有法力干扰，对某些特殊存在的感知可能比我们更直接。而且探测仪的数据是客观的，那地方的能量场确实紊乱，并且存在一个强度很高的未知能量源，活动迹象明显。”

谭芸芸的目光在坚持的许云鹏和旁边认真点头的无骨凤爪之间转了转，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她调出许云鹏用工牌拍摄的那本无名书的照片，放大，仔细端详着书页上那些扭曲怪异的符号。片刻后，她停下敲击的手指，若有所思：“这些符号……好像在哪里见过，有点眼熟。”她的态度终于认真了些，“好吧，这本日记和符号照片，我会转交【符文学研究部】进行分析。那个能量源，性质不明，暂时列为‘高危待观察’目标。”

许云鹏刚松了口气，觉得自己的冒险总算有了点价值，谭芸芸接下来的话又让他心里不是滋味。“符文学那帮老学究，你也知道，搞研究的，效率嘛……”她拖长了调子，带着一种司空见惯的无奈，“分析结果出来需要时间。这段时间，你先别管书店的事了，熟悉一下我们部门的其他常规业务，看看内部资料库，学习一下咱们的办公系统操作流程。”这话听在许云鹏耳朵里，怎么听都像是“你的任务完成了，现在一边待着去”，他感觉自己像个费力踢上高空的皮球，落下来却被轻轻拨到一边。出生入死一趟，就换来一句“等着”？

尽管一肚子憋屈，但看看谭芸芸那不容置疑的眼神，再想想自己“凡人”的身份，许云鹏也只能把涌到嘴边的话咽下去。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好的，芸姐，我明白了。”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无波。无骨凤爪在他肩上用翅膀轻轻拍了拍，像是在无声地安慰。

谭芸芸似乎察觉到他细微的情绪变化，语气稍微缓和了些：“你先去那边那个空位，那是给你新配的。凤爪会带你熟悉环境和基本操作。有什么不懂的，问它，或者问办公室里其他人，他们只要在线，都会解答。”她朝办公室大厅里那些悬浮着光屏、身影时隐时现的工位指了指。

许云鹏跟着无骨凤爪来到一个崭新的工位前。人体工学椅坐感舒适，超大的曲面显示器几乎占据了半个桌面，键盘鼠标都是全新的，旁边还放着一个造型相当科幻的头戴式设备，银灰色金属质感，两侧还有几个不明用途的接口。“这是什么玩意儿？VR眼镜升级版？”他好奇地拿起那个头戴设备，入手微沉。

“哦，这个啊，”无骨凤爪飞到设备上空盘旋，“这是【入梦仪】基础款，咱们部门的标配之一。”它用翅膀尖点了点设备侧面的接口，“夜游城很多业务，比如处理噩梦投诉、潜入目标意识进行调查什么的，都需要用到这个。可以让你安全地进入深度虚拟实境，或者……嗯，别人的梦里溜达溜达。”

“进……别人的梦里？”许云鹏手一抖，差点把那价值不菲（看起来）的设备摔了。他看着眼前的【入梦仪】，又看了看办公室里那些戴着类似设备、身体一动不动但面前光屏数据飞速滚动的同事，突然感觉自己好像一脚踏进了一个光怪陆离、远超想象的新世界。这里不仅有神仙妖怪，还有能潜入梦境的黑科技？月薪一万块……好像突然变得有点……物超所值了？他摸了摸下巴，心里嘀咕着：这工作，好像比想象中刺激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