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天使之手

山羊杀手生气了。

他的怒吼声如暴风雨般回荡在这黑暗的街角。

而在这场暴风雨的中心。

乔伊，如大海中飘荡的一叶孤舟。

独自在疾风骤雨、惊涛骇浪中飘泊摇荡。

那怒吼声如同变成了千万根针。

同时穿过乔伊的耳膜。

恶狠狠地扎入人体最脆弱的大脑里。

脑浆子如同手打柠檬一般，被无形的大棒，一棒棒敲成个稀巴烂。

然后放在锋利可靠的破壁机里，进行着反复搅拌。

快速地搅拌。

摩擦生成剧烈的热量。

加热着容器里的物品。

大脑沸腾了！

那种滋味。

就算是最凶残的犯人、喋血无情的刽子手也会想跪下来。

摇尾乞怜，像一条狗一样趴在地上，温顺地撅着屁股摇着尾巴。

痛哭流涕，像个无助的孩子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博取同情。

渴望行刑者发发善心，用那为数不多垂帘，请求给个痛快吧！

乔伊捂着头。

鲜血从他的五官里缓缓而出。

嗞。

被血染红的牙齿紧紧咬着。

依托着身后的墙。

不跪下。

不屈服。

已经是乔伊。

一个像是破破烂烂的人偶的人。

最后的抵抗了。

DANG~

钢琴低音区深沉的回响声。

黑暗中有钢琴被人轻轻弹起。

低沉而庄重。

琴键的声音如同远古的钟声。

回荡在这个黑暗的领域里。

深邃而悠扬的声音，给乔伊带来一丝暖意。

那乐曲开始变幻。

伴奏声音变得越来越丰富。

各种没听过的乐器交织在一起。

像是支起了一张蜘蛛网般洁白、光滑的睡床。

让身心俱疲、已到极限的乔伊缓缓躺下。

一丝光。

穿透了领域的黑暗。

那是一张散发着白光、巨大洁白的手。

缓缓越过黑暗。

如同黑夜里升起的黎明。

在这如梦似幻的晨曦里。

伴随着那巨手出现，开始有歌声响起。

一群可爱的小天使出现。

他们身负洁白的羽翼，扑腾着身后的小小翅膀。

面容天真无邪，如同黑夜里最纯净的雪花般洁白晶莹。

每个小天使，都手持着不同的乐器。

悠扬的长笛，金色的竖琴。

清脆的铃鼓，俏皮的小号。

那些小天使们，围绕着那巨手上下翻飞，如同跳着舞一般。

嘴中“咿呀”不断。

这是对乔伊发出最诚挚的邀请！

来吧！加入我们吧！

那是从云端之上飘落的天籁之音！

一道彩虹构成的阶梯穿过黑暗。

落在乔伊的身前。

乔伊跟着小天使们的指引，往前迈了一步。

欢心、愉悦、舒适、乐观这些正面情绪注满了乔伊。

那残破不堪的身体。

乔伊身上每一个毛细孔都感受到：

自己正在被治愈！

此时的乔伊，觉得自己正在变矮。

乔伊变成了一个小男孩。

如同他曾经小时候的模样。

小男孩继续迈出一步，踩上阶梯。

他惊奇地发现，原来阶梯也是一只巨手。

两只巨手慢慢合拢。

缓缓升空。

保护着他向那光芒万丈的乐园前进。

小天使们。

见证着乔伊的幸福之路。

在他的身后，留下一串串清脆如同银铃般的欢快笑声。

“咿呀！”

“咿呀！”

“咿呀咩！”

“咿咩咩！”

“咩咩！”

咩~

群羊的鸣叫声。

黑暗中。

咩咩声，凄厉、悲惨回荡在黑暗的领域里，让人心底发寒。

两只用无数尸体的残肢断臂构成的苍白巨手。

从黑暗中伸出。

一些断手、断脚因为被互相挤压，如同汗毛一般倒立。

随着苍白巨手的缓缓移动，那些悬挂的残肢断臂，在不停摇晃。

手掌中的乔伊，下半身已经沉入那手掌里的尸骸中，只剩下半截身体露在外面。

“乔伊！乔伊！快醒醒！”

小鬼头声嘶力竭地呼喊。

龟壳里，监控乔伊生命数据的图表，已经乱成了一团。

原本跳动、起伏的线条。

慢慢变成一条平滑的直线。

“太迟了！”冷笑声响起。

两只巨手紧密合拢，将陷入掌中的乔伊，拖入到黑暗的帘幕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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哗啦！

乔伊平躺着掉入一片海中。

身上似乎被绑了沉重的铁。

不断地下沉。

往昔的回忆。

被乔伊沉重的身体，一层层击穿。

……

“他未来会是个美男子！所有的姑娘都会为他疯狂！”

一个男人看着女人怀里的婴儿，宠溺的说道。

“嗯……”

刚生产的女人，身体虚弱，靠在男人的怀里。

……

“小心！”女人的惊呼声。

小乔伊在惊呼声中，摔在草地里。

“放心。乔伊是个坚强的男子汉。”男人鼓励道。

乔伊重新站起，拍了拍小小的屁股，继续往前走了两步。

最后还是摔倒在女人的怀里。

“乔伊。我们每次的摔倒，都是为了重新站起来，向着远方前进。”

乔伊骑在男人的头上，为了保持平衡，揪着男人乱糟糟的头发。

男人不以为意，开心地说道：

“看！我们的家到了！”

一个漂亮的家。

……

家。

在大火里。

瘫倒了大半。

砰！

冒着白烟的枪口。

男人倒在血泊里。

地毯被那身体下渗出的鲜血染红。

“啊！”

女人的尖叫声。

“我很抱歉！小姐。”

苍老的声音。

砰！

女人倒下。

她抱着怀里的乔伊。

挣扎着在地上爬向她的丈夫。

砰砰！

血溅到了乔伊的眼睛里。

……

“乔伊，你怎么了？”

卡洛琳抱着乔伊。

在她女生宿舍的床上。

“抱歉。我梦见我的父母了。”

乔伊的声音响起。

一滴汗顺着眼角滑落。

也许是刚刚的剧烈运动，导致太过疲累的原因。

“不用抱歉。”

卡洛琳伏在乔伊的胸前，听着乔伊的心跳。

……

疼。

痒。

烈火贪婪地吞噬着乔伊的身体。

一切都结束了是么？

真是个糟糕的结局呢！

哒哒。

脚步声传来。

烈火中一个穿着管家制服的人。

闲庭漫步。

缓缓走来。

……

咚！

乔伊的背，重重撞上一块平整、光滑的东西。

终于到达海底了。

身上的沉重感消失不见。

乔伊坐了起来。

这是一艘孤独行驶在无边沼泽上的船。

天上挂着一轮血月。

莎莎。

莎莎。

沼泽中似有生物在窥伺着乔伊。

一个声音从黑暗中传来。

“如果我们再相见，事隔经年，我该如何祝贺你？以眼泪？以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