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莲娘以为谢漱是在关心婚事:“崔夫人年节都会过来,听说崔夫人的意思是等姑娘孝期一过就过门。姑娘已经十八,那赵二公子也十九,即将弱冠。赵二公子是赵家嫡次子,前面还有一个庶长子。听说庶长子文武双全十分能干,很得崔老爷的喜欢,出门应酬都把他带在身边。崔夫人担心他抢了赵二公子的风头,所以想让赵二公子完婚,早日担起家族的责任。”

古代男子要正式参与家族事务,一要及冠,说明成年。二来成婚,表示可以担当重任。

不然就是心智不够成熟,无法担当大任。

像大族男子成婚,就意味着与其他家族联姻,有了岳家支持更能如鱼得水。

谢漱心下明了:看来这个赵二公子可能才能并不出众,崔夫人才会想着早是晚婚。因为庶长子太优秀,崔夫人没安全感,得让赵二公子早点介入家族事务,好让赵二公子早点继承族长之位。

如果没有意外,赵家族长之位应该是赵二公子的。庶长子再怎么能干也不能越过嫡庶去。除非现在有意外情况。

谢漱闭着眼道:“赵老爷身体是不是不大好?”

莲娘点点头:“赵老爷年轻时风流,崔夫人好生折腾后院还不是一群庶子庶女。若都是慵慵无为之辈就好了,大不了贴点财物该娶的娶、该嫁的嫁,哪知庶长子出众,又得赵老爷疼爱,听说要将自己的一部分私产分给庶长子出去。崔夫人娘家崔氏一族的族长听说在朝廷那边地位不保,崔夫人便有了危机感。”

谢漱对赵二公子并没有多少印象,大概是身居后院太久与外面脱离太久:“赵二公子是个什么样的人?”

莲娘不知道谢漱是个什么意思,杨氏死前谢漱也去外面上过女学,女学与男学仅一墙之隔,两人也算是见过面。

见过面也不过是点头之交,其他也没什么交集。

莲娘在脑海里综合了一下听到的传言:“赵二公子长相俊俏,心高气傲。”

谢漱一听总结出来:赵二公子是一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之人。可能是崔氏把他给惯坏了。

看来并非什么良配,不过主这了是世人传言,真的如何还要见过才知道。

谢漱感觉到莲娘的手指迟疑了一下,有些欲言又止:“莲娘,有什么尽管说。真假对错自有我自己来判断。我在这谢宅被关了三年,对外面的发生的事实在不清楚。婚姻大事乃是女子第二次投胎,我不想这么糊里糊涂嫁过去。”

莲娘道:“听说在女学,二姑姑跟赵二公子有些接触。”

原来,谢泠与赵二公子可能是绿豆看上王八,对上眼了。两个人可能有情愫。

谢漱不解:“我记得祖父与赵家定下的两家婚事,并非我与赵二公子。若是三妹与赵二公子两情相悦,这婚事岂不是圆满吗?婶娘与崔夫人应该皆大欢喜呀。”

莲娘楞了楞,心想是不是高热把大姑娘的脑子给烧坏了:“崔夫人娶儿媳,是要看门楣的。赵二公子无论怎样都要继承宗祧,成为族长的。嫁给赵二公子那以后是成为宗妇的,大姑娘你是长房嫡女,嫁过去那是再好不过。还有老太爷去世前专门给你留了嫁妆,还有大爷与大夫人的遗产,官中还出一部分嫁妆。只要你嫁过去,有牌面又有财产,崔夫人自然乐意。不是奴婢多嘴,二姑娘虽然有几分姿色,但身份是二房长女,见识也不如大姑娘你。崔夫人嫌弃她不够端庄大气,而且嫁妆也没你多。能挑好的自然不能挑次的。”

婚姻任何时候都是利益的交换,只不过古代是被动,现代社会是主动。

崔夫人恐怕一来瞧上她的身份,她外祖家是杨氏,比起崔氏娘家要有名望得多。二来嫁妆丰厚,算是大大地补贴一大家子的赵家。三来她没有父母,祖母又是继室,没有靠山好拿捏。

莲娘放低声音:“奴婢说句实话,赵家的赵二公子是整个赵郡多少姑娘心仪之人。姑娘若是能嫁与赵二公子,放眼赵郡是最好的姻缘。崔夫人喜欢你,估计也不为难你。等你嫁过去生下嫡长孙,主母这位置就稳了。只要大姑娘熬到出嫁,一切都顺了。不必再寄人篱下受委屈了。”

谢漱懒懒的不置可否,澡也洗得差不多,起身。

莲娘看到双荷捧来的旧衣衫,鼻子又一酸:“这衣裙还是奴婢去厨房那年给姑娘缝制的,都这么旧了还再穿。”

就连后厨最上不得台面的厨娘一两也有一匹布裁制衣衫。

双荷绞着谢漱的长发道委屈道:“二夫人说大姑娘守孝,要穿得简朴一点,不能鲜艳不能刺绣。即使过年送来的布料也都是早些年的样式,也就是瞧着姑娘好欺负,没有撑腰。一问起就说姑娘在守孝,不宜太张扬。若是现在,奴婢真的得去闹一闹。二姑娘每个月都要添置新衣裙,穿着到处张扬。”

那衣料的确洗得有点发白,破损的地方还有缝补的痕迹。

看到谢漱脸色不大好,莲娘笑道:“姑娘美貌浑然天成,璞玉之美,不需要那些外在的多余装饰。旧衣裙穿着也更软和舒服。”

穿上旧衣衫谢漱心想这二夫人还真是打着守孝名头可着劲地折磨原生,真是想把自己女儿送到赵家去。

她刚闹了这么大动静,估计老夫人与二夫人那边也知晓。

屋内一切都破旧,家具掉漆不说,很多地方因为雨季的潮湿发着霉。谢漱最闻不得这个雨水滋养出来的霉味。而且身处后院之中,太容易与世隔绝。被关在这里,永无出头之日。

看着连爹娘的牌位都生出了灰绿色的霉菌,谢漱内心一阵酸楚。

既然穿越,就不能让谢漱再死。

嫁与不嫁赵二公子都不要紧,不能坐以待毙。

“等一会头发干了,我要去给老夫人、婶娘请安。”

双荷朝着门口外面支吾:“老夫人以前吩咐过,说大姑娘身体弱,就不要往前院来回折腾。只要您守好父母孝就是对她的孝。”

在厨房通往前院的必经门两边,守着两个健妇就是为防止谢漱乱跑。

谢漱一笑:“给父母守孝是孝,给祖母请安也是孝。我不能厚此薄彼。还有三妹妹生病,我这个做姐姐也应该前去探望。好歹也是因我而起,总得当面道个才歉。姐妹之间总不因为这些小事而生分。毕竟,我们都姓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