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床摇起了,让她自己吃。”婆婆的话语虽然很强硬,脸上的线条却变的温和了不少。这让路彤的心里稍稍放松了一些。
婆婆把买来的食物全部放在路彤面前:“刚才也没有问你,看看喜欢吃哪一种,如果都不对口味,我在下去买。”这是婆婆破天荒地在征求她的意见,路彤受宠若惊的有点不受控制,那里还敢在有要求。
婆婆从来没有过的,温柔体贴的话语,让路彤不知道怎么回答,恍惚中竟然认为,自己已经出现了幻觉。直到志远提醒她时,才把七魂八魄召回来,归了位。看着面前的食物,听着婆婆柔柔的话语,她悄悄地在自己裸露的地方,用指甲深深地陷进去,很疼。
志远翻找着她平时爱吃的食物,很是失望地看向路彤,无可奈何地摇着头。路彤一眼就懂了,自己爱的人的眼神,看着面前的饭菜,津津有味地吃起了婆婆所谓的“正经饭菜。”酸菜面竟然吃出了不同的味道。
婆婆看着儿子小心翼翼地给媳妇喂饭,那紧张的样子唯恐烫着,每一筷子都要放在嘴边吹一下,还在嘴上不停的嘱咐“慢点吃,别烫着,嚼慢点,没有逼着你。”心像被什么拉扯着一样的疼,自己从小疼到大的人,现在居然会心疼人了,那个人却不是自己。
婆婆真想上去撕扯掉儿子手里的碗筷,她稳了稳心神,告诉自己特殊时期,特殊对待。但内心那个不听话的小声音还在作祟,还是用软语来套住儿子的心:“你喂的不如她自己吃着舒服。”
路彤肯定是被冲昏了头脑,不识时务地抢了志远的话:“他很会照顾人,这样吃很好的。”志远也是因为天上掉下来的惊喜,早忘了父母的感受,一心想求得路彤的开心。
婆婆一刻都不能在病房里待了,要不是因为孙子,眼前的事情是她无法容忍的,现在也只能咬咬牙,把痛恨变成疼孙子的力量,幽魂一样地走出病房,不然她就要说出不堪入耳的话了。
婆婆心里清楚的很,现在不是跟儿子立规矩的时候,这不是和亲家对抗的时候,一不小心孙子没了不说,儿子也真替人家养了。为了把握住大局,她现在只能忍,教育人现在还不是时候。
路彤还在睡梦中的时候,老妈就带着美食来到了医院。看到睡得香甜的闺女,老妈不忍叫醒,等了一会儿,看着没有醒的意思,害怕保温壶里的饭变冷,只能忍痛叫醒。母女俩说着话,当妈的就递过一杯温水,让闺女润润嗓子,可是路彤把水含在嘴里,眼睛咕噜噜想起了一件事情,“咕咚”一声把水咽下去,听声音有灌老鼠洞的嫌疑,不但没有收敛还用舌头摸索着自己的牙齿,她对老妈提出强烈要求刷牙请求。本来老妈也不同意闺女的要求,正想着怎么说服闺女,可是当听到亲家母有说法的时候,好斗的人就来劲了,还不刷牙就不行了。
母女俩在卫生间里刷牙,在病房里的婆婆对志远发起了牢骚:“刷牙,刷牙,不刷牙能死人呀,非得刷出事来才歇心。看着娘俩就没有安着好心。”
坐在一边的公公在旁边,一个劲地瞪着眼睛制止婆婆,唯恐亲家听到在使出什么招数。
路彤听到了加快了刷牙的速度,老妈听了就不乐意了,把洗手间的门开的展展的,脸对着敞开的门,仰着脖子开始吼了:“刷牙怎么了,你家孙子还能刷下来了,看把你急的,眼里没有别人,就想着你家孙子......”
婆婆还没有来得及发作,站在卫生间门口的老爸,扯着嗓子对娘俩发威了:“亲家母说的对,是你们的不对,刷牙不重要,孩子才是重要的。”
“好你个死老头子,不让你来你不同意,原来你是帮着人家说话的,胳膊肘往外拐,你诚心气我呀......”老妈的脾气一发不可收拾,病房里一下子安静了。老妈一个人唱独角戏也没有意思,心里也知道不该拿着闺女和亲家置气,也就让闺女走一下过场,蜻蜓点水一下,是那个意思就清了,所以三下五除二就结束了刷牙。
从洗手间出来,不知道婆婆是想缓和气氛,还是想接着战斗,又开始发号命令了:“既然起来了,就不要再躺下了,就坐着吃好了。”
一听这话老妈不乐意了,本来刚才自己就感觉很失利,现在终于找回扳回一局的机会了:“闺女,医生怎么说来着,说让你卧床休息,还提醒绝对卧床休息,是怎么意思?”
路彤眨巴眨巴眼睛,知道两个人又要开战了,不禁把目光投向了志远,开始向他求救。
婆婆的脸顿时煞白,嘴唇翕动着正要发作,公公却站出来说话了:“亲家母说的对,应该听医生的。谁不听医生的,就是和孙子对着干。”
婆婆用不相信的眼睛看着公公,眼睛是看着公公,话却是说给亲家母听的:“现在想起医生来了,刚才干什么去了?”
“刚才亲家公不是说了嘛,那还有我说话的份。”公公嘿嘿笑着,楷起老伴的胳膊:“看到饭我也饿了,咱们不能光忙活,该吃的时候也得吃。现在可算是有动力了,把身子骨养的壮壮的,准备抱我的大孙子喽。”爷爷疼孙子那真是天经地义,这孙子才来敲门,就感觉这生活有了奔头。
老妈听到又提刷牙的事,都已经是过去的事了,还要拿来做文章,正要发起猛烈的攻势的时候,先把带着尖的冰刀,斜斜的射过去,出乎她的意料之外,老两口在她面前却大秀恩爱,眼瞅着人家老俩挽着胳膊走了,只对着婆婆的背影瞪了瞪眼睛,咬了咬牙,把到嘴边的话咽回去。“装什么装,不怕有人说你矫情呀,都一把岁数的人了,还学小青年装清纯。”看着从长条玻璃透过来的两个人,简直就是一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