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南宫。
刘宏一脸苍白的蜷缩在龙床上,面色时而害怕畏惧,好似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时而愤怒狰狞,好似听到了什么令他愤怒的话。
四周的太监宫女为了龙床拼命呼喊,想要让刘宏过来接受医治,可是刘宏就仿佛招了魔一样就是不愿意过来。
十常侍和御医吉平皆是一脸焦急地站在一旁,他们的眼神中交织着无奈与忧虑。
吉平紧锁眉头,手中的药箱似乎有千斤重,他深知,眼前的这位帝王,不仅是天下的主宰,更是他们命运的依托。
而十常侍,这些宫廷中的弄权高手,平日里虽善于察言观色,阿谀奉承,但在这一刻,他们也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惶恐与不安。
“陛下,您龙体欠安,万请保重龙体,让微臣为您诊治。”吉平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他试图靠近,却被刘宏挥舞的手臂猛然推开。
刘宏的眼中闪过一丝迷离,仿佛穿越了时空,回到了那些惊心动魄的岁月。
他喃喃自语:“妖女……妖术……朕乃天子,岂能受此等侮辱!”话语间,满是对未知的恐惧与对权力的执着。
十常侍中的张让,心思电转,轻声对旁人说道:“陛下定是中了邪祟,我等需速速请来法师,为陛下驱邪。”
言罢,他使了个眼色,自有心腹小太监领命而去。
宫室内,烛火摇曳,映照出一幅幅人心惶惶的画面。
宫女们的哭泣声、太监们的低语声,以及远处隐约传来的更鼓声,交织成一首不祥的夜曲。
吉平望着这一幕,心中五味杂陈。
他深知,这宫廷深处,藏着太多不为人知的秘密与阴谋。
而作为医者,他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位曾经意气风发的帝王,一步步走向不可预知的深渊。
不多时,一名身着道袍、手持桃木剑的老者被匆匆带进宫中。
老者目光如炬,环视四周后,缓缓走向刘宏,口中念念有词,似是在进行一场庄严而神秘的仪式。
刘宏的神色逐渐平静,但那并非真正的解脱,更像是被某种力量暂时压制住了内心的恐惧与挣扎。
他缓缓睁开眼,望着眼前这群人,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悲哀与无奈。
“朕……朕这是怎么了?”刘宏的声音微弱而颤抖,仿佛是从遥远的梦境中归来。
十常侍与吉平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的眼中读出了复杂的情绪。
他们知道,这场突如其来的“风波”虽然暂时平息,但宫廷中的暗流涌动,却远未结束。
夜深了,洛阳南宫内恢复了往日的宁静,但这份宁静之下,隐藏着的是更多的不安与猜忌。
刘宏的病情,如同一块巨石投入了平静的湖面,激起了层层涟漪,预示着即将到来的,将是一场更为激烈的风暴。
当晚,张让召集除蹇硕外的赵忠、封谞、段珪、曹节、侯览、程旷、夏恽、郭胜其余八常侍商量。
张让轻挥衣袖,摒退了侍立一旁的太监,确保密室之内,唯余九常侍之影,在摇曳的烛光下显得格外幽长。
他压低嗓音,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诸位兄弟,今夜之事,看似风平浪静,实则暗潮汹涌。
陛下之心,已显迷惘之态,此乃我等掌权之关键时机。”
赵忠眉头紧锁,忧虑之色溢于言表:“张兄所言极是,但陛下若真被邪祟所扰,万一清醒过来,追究起我等责任,岂不前功尽弃?”
封谞冷哼一声,眼中闪过一抹狠厉:“责任?这宫中,何曾有真正的责任?
唯有胜者为王,败者为寇。
我等需得趁此机会,更加紧密地团结起来,方能保得富贵长久。”
段珪接过话茬,声音低沉而阴森:“不错,且不说陛下是否真的中邪,即便有,那也是上天对我们的一次考验。
我等可借驱邪之名,行加强权势之实,将宫中大小事务,牢牢控制在手。”
曹节点头赞同,眼中闪烁着算计的光芒:“此外,那吉平老儿,虽为医者,却似乎对陛下过于忠心,不得不防。
万一他日后成为我等绊脚石,需早日除之。”
侯览捻着下巴上的短须,沉吟片刻后道:“吉平之事,暂且搁置。
当务之急,是需寻一可靠之人,继续监视陛下,确保他的一举一动皆在我等掌握之中。
同时,加强对朝中重臣的笼络,以防不测。”
程旷闻言,面露难色:“朝中大臣,多有忠直之士,不易收服。
且近来士人势力抬头,对我等颇为不利。”
夏恽冷笑一声,不屑道:“士人?不过是一群满口仁义道德,实则虚伪透顶之辈。
我等只需略施小计,便可让他们自相残杀,何足为惧?”
郭胜则显得更为谨慎:“夏兄言之有理,但行事需谨慎,不可留下把柄。
我等需步步为营,方能确保万无一失。”
张让见众人意见渐趋一致,心中稍安,沉声道:“既如此,便依众位兄弟之意行事。
我等需得更加紧密合作,共谋大业。至于陛下那边,自会有法师继续‘照料’,确保他无法成为我等绊脚石。”
言罢,他轻击掌面,示意会议结束。
九常侍相视一笑,那笑容中既有对权力的渴望,也有对未来的不确定与恐惧。
但他们深知,在这宫廷的深渊之中,唯有携手同行,方能寻得一线生机。
“张常侍,陛下紧急召见你。”一名太监跑到张让身边说道。
张让闻言,眉头微蹙,心中暗自思量:这陛下又是何意?莫非是那邪祟未除干净,又或是他心中已有察觉?但转念一想,自己与诸常侍已布下天罗地网,谅那刘宏也翻不起什么浪花。
他整了整衣襟,故作镇定地迈步向刘宏的寝宫走去,心中却已盘算好应对之策。
步入寝宫,只见刘宏一脸憔悴地倚在床头,眼神中既有迷茫,又有几分戒备。
“陛下急召微臣,不知所为何事?”张让躬身行礼,言语间不失恭敬,却暗藏锋芒。
刘宏眼中满是惨然,虚弱说道:“让父。”
“奴才在。”张让立马应答。
“让父,朕要立遗诏,朕说,你来记。”
“奴才遵旨。”
“朕死后,立皇子协为帝,众臣需齐心辅佐,不得有误。”
张让不由为之一滞,可还是老老实实的写完了。
在门外的八大常侍,此时心中则都已经翻江倒海,这道遗诏对他们来说,简直就是一道催命符啊。
如今的大汉已经够乱了,可刘宏不立最适合的皇长子刘辨为帝,却反立最心爱的幼子刘协为帝,这到底是要闹哪样啊?
身为刘辨的舅舅的大将军何进又怎么可能同意?
他们要是敢将这道遗诏拿出去,那何进肯定会反过来诬陷他们篡改诏书内容,然后直接将他们全部杀掉。
此时,刘宏在张让耳边轻声,道:“让父,朕唯一还能信任的人,就只有你了,朕就要死了,有件事,想要交给你去办。”
张让心中一惊,连忙跪下悲鸣道:“老奴万死不辞。”
“让父,朕将传国玉玺藏在了……”
这个消息令张让都不由目瞪口呆,而刘宏则继续道:“让父,朕死后,何进必定不会遵循遗诏立协儿为帝,到时你可替朕代笔,秘密下诏给刘备、朱儁和卢植三人,命其进京诛杀何进辅佐协儿登基。”
“因为朕死后,凉州董卓必定作乱,而有刘备等三人入朝,也可震慑董卓,令其不敢妄动。”
听到这话,张让也不由有些佩服这个昏君了,他是真的到死都在为大汉江山考虑啊,可惜他生错了时代。
若真按刘宏所预料的话,有刘备的三位忠臣进京辅佐刘协,并且对抗董卓的话,最终大汉确实有可能革除弊病结束乱世。
但这也只是可能,刘备三人虽然是忠臣,张让也不会按照刘宏说的来做。
“老奴遵旨。”
说着,张让在刘宏疑惑的目光下,将手掌放在了他的心脏上,下一刻刘宏的瞳孔不由为之一缩。
就在刘宏的意识即将涣散时,他不但看到了张让阴冷的嘴脸,还听到了他听不懂的话。
“陛下,好走,传国玉玺,我秦家收回了。”张让冷笑道。
“你……”
刘宏这位想当明君的昏君,就这么糊里糊涂的死在了张让的手中,他真的到死都没有看对过一个人啊。
看着死不瞑目的刘宏,张让想将他的眼睛抚上,可是连扶几次都没合上,所以也只能任由其挣着眼睛。
张让努力酝酿好情绪,随即就开始了属于他的表演。
“陛下,陛下……”
嚎哭声很快就惊动寝宫外的众人,推门而入后见张让正趴在龙床上痛哭,随即所有人都纷纷痛哭起来。
正在向寝宫赶来的何进,刚走到未央宫门外,就听到了一声尖锐的悲嚎。
“陛下驾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