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124.玉萃斋

一大群人饿着肚子等一个五岁的孩子，玉锦兮有些汗颜，急忙道：“她一个小人儿，可不敢让老夫人如此惦记，免得折了她的福分。”

老夫人这才不坚持了，不过仍旧吩咐给珍姐儿留一个座位，就跟着自家的十二小姐坐。

十二小姐是第四代尚未嫁出去的女孩子中最大的，听闻老祖宗吩咐，立刻站起来应命，并表示一定会好好照顾珍姐儿这个小客人。

等珍姐儿到了，果然把她放在自己身边妥善照顾。珍姐儿对郭家这些未婚小姐少爷们的熟悉程度比玉锦兮还高，十二小姐又是个典型的大家闺秀，两个人虽然年龄差了十来岁，相处得却甚是融洽。

回去的路上，珍姐儿还一直叽叽喳喳地说十二姐姐的好处。

玉锦兮却回忆起宴上郭家人对自己的试探。

老夫人十分关心郭明生到底缺不缺钱，便问起了铺子的事情。

郭明生没想到自己挂名的铺子才开张了一天就被祖母知道了，虽然钱越多越好，可他着实没有胆子骗祖母的私房，便说自己不缺钱，十分不缺钱。不但不缺钱，还可以孝敬祖母一二。

老夫人被他哄得开心，笑呵呵地道：“你那铺子才开张，总要养养人气才好说赚钱的事情，很不用着急。若是缺钱花了，只管来找祖母。”

敏国公世子虽然坐在外圈，离老夫人却不远，立刻插嘴道：“祖母偏心小八，孙儿如今手头也紧得很。”

大家都知道他故意逗趣，都笑了起来。

老夫人也笑着呸了一声：“你都是当祖父的人了，作甚还跟没成亲的弟弟抢。”

敏国公世子便笑道：“孙儿就是活到八十岁，也是祖母的孙儿，这零花钱也是要得的。”

老夫人心里欢喜：“好，好，等过年给你个大红封。”

这边高声谈笑，那边乐怡大长公主却问玉锦兮：“牧哲可给家里人送信了？年根儿底下路不好走，驿路送信怕是要慢许多。”

郭驸马接口道：“正是，正是。得赶紧传信，若是赶在年前送到了信，你们家今年过年可要高兴坏了，得好好给祖宗上几炷香。”

玉锦兮淡笑道：“尚未，铺子要到二十八才歇业，我们翌日出发便是。”

大长公主很会管家，公主府这边的消息极少能传到敏国公那边去，敏国公便不知道玉锦兮身有绝技，听闻之后关切地问：“太晚了吧？雇车都雇不上吧？几时再回来？”

玉锦兮回答：“总要祭了祖再回来。不过珍姐儿还要读书，上元节之前应是能回来的。”

一圈的人都震惊地看着她，这话是什么意思？她不会是说后年吧？嗯，定是了。

敏国公觉得自己真相了，捋着胡子道：“嗯，你家闺女不大，后年再读书也是使得的，反正她们女孩子家读书也不为科举，早一年晚一年也没有什么。”

玉锦兮笑笑没说话，郭驸马一家子自然更不会挑明，只是暗下交换了一下眼色。

珍姐儿要到郭家家塾读书，这件事情是绕不开当家的敏国公的。玉锦兮找郭明生问过了，家塾里虽然也有外姓人，可无不是出了嫁的姑奶奶们的子女或孙子女，说起来也都是郭家的血脉。和人家郭家没有关系的，只有珍姐儿一个。

玉锦兮不免就犯起了家长们的通病，生怕自家孩子在家塾里受欺负。

可郭家的家塾目前是她在京城找到的最适合珍姐儿上学的地方，谁让她是个女孩子呢？除了各家的家塾，再没有别的选择。

她倒是有满腹的学问可以教女儿，可小孩子上学，学习知识还是其次，最重要的是学会跟人交往。

虽说孩子都是磕磕绊绊地长大的，不可能事事顺心，可当爹的，不还是想让自家孩子顺利些再顺利些么？

若她这个当家长的表现出强大的一面，珍姐儿在家塾里总不会被人低看一眼。

在拼爹这件事情上，玉锦兮不想让自家闺女输掉。

要不然她怎么会拿出那么多稀罕东西招待珍姐儿的小客人的？还不是为了给闺女撑面子？

嗯，据说郭家小辈们办的桃源社本想把她送的那盆桃花当成镇社之宝，只是可惜办完第一次诗会就被恭送到老夫人那里去了。

郭明生旁听了全套，大约了解了玉锦兮这么说的意图，便稍稍提高了声音，回答老夫人的话。

“祖母您放心，孙儿那铺子人气旺得很。牧哲兄谨慎，那铺子才三间大。要我说，总要开个五间的才好。”

老夫人以为他好面子吹牛皮，也不点破，只管笑呵呵地说好。

大长公主却道：“三间就很好，你一个初出茅庐的，不可好高骛远。”

郭驸马接口教训：“你娘说的甚是，挣钱是小道，差事才是要紧的。”

郭明生嘻嘻笑道：“爹您放心，我也就是这两天去凑个热闹，等过了年就不去啦，定好好当差。”

守着亲娘，郭驸马也不敢多教训儿子，否则挨训的就会变成自己。见郭明生态度良好，便作罢了。这边却对玉锦兮道：“牧哲若是有事，只管来找我，在这京城之中，我还是有几分薄面的。”

玉锦兮笑着道谢，郭驸马自动把铺子的事情接过去最好，而且他也定不会吃亏就是了。

珍姐儿拽了拽玉锦兮的袖子：“爹爹，爹爹。”

玉锦兮从回忆中回神，笑眯眯地低头问：“珍姐儿走累了不曾？”

珍姐儿四处张望了一番，低声道：“爹爹，没有外人在。”

玉锦兮哈哈大笑，见行舟也捂着嘴笑，便道：“手伸过来。”

行舟兴冲冲地把手伸出，等再睁开眼的时候，已经是在客院里了。

玉锦兮这两天都在铺子里盯着，都没有好好陪女儿，便让行舟绿水早早地给她洗漱了，带着她进空间去了。

珍姐儿便拿着自己的小篮子去了草莓地，如今她总算学会了在外形上挑草莓，不再一个一个地尝过去了。

草莓只种了一分地，只够自家人吃的。玉锦兮空间内的稀罕物种太多，草莓这样的水果暂时还没有列入她的推广计划。

有了散官这个身份，她就可以在京郊买个庄子了。郭明生前期宣传做得不错，玉萃斋的位置又好，周围都是官员之家，消费力强。第一天她只放了夏橙，定价五百文一斤。郭明生提前露了口风，虽说就来了十几家，可都是几十斤上百斤地要。只这一天，就盈利五百多两，一天就把买铺子的成本收回来了，还能结余一百多。

这个定价是郭明生决定的，还不是胡乱定的，而是打听了西山那边温泉庄子的菜价之后才定的。

西山温泉庄子专为皇家供应冬季菜蔬，乐怡大长公主也有定例。可庄子出产有限，供应就更有限。大长公主府可不止大长公主一个主人，大长公主一个人的份例显然不能满足一家人的所需。所以每年到了冬季，大长公主府总要拿出不少银子来，去购买西山温泉庄子的新鲜瓜果，却还不见得能买到。京城的皇亲国戚实在太多了，只一个温泉庄子，怎么可能满足这么多人的需要？

郭明生巴拉巴拉把京城冬季的供求关系这么一说，玉锦兮懂了，还真不是郭明生黑心，夏橙在如今这个时候，还真就值这个价。

就算是还有些顾虑，在看到客户们眼睛都不眨地付银子买夏橙的时候，也被人家的大手笔给弄跑了。

玉锦兮再次感叹，觉得自己这种小市民的心态，怕是几辈子也难根除了。

有了夏橙这个开门红，今天她就放了黄瓜和韭菜两种蔬菜，想着这两样西山温泉庄子也有出产，怕是少有人需要，就只放了两百斤，谁知很快就卖光了，到后来不得不紧急补货。

果然是京城啊，这购买力不服不行！

保鲜区里倒是还有些蔬菜存留，可也不多，都是平时吃不了积存下来的。前些日子她倒是新种了些油菜小白菜，如今却还要十来天方能长成，怕是赶不上过年之前这拨行情了。

好在还有两亩长势良好的菜地，韭菜的存量也充足，应付年前这几天应该也不成问题。

要不把西红柿也放出去？虽说是个稀罕物，可红彤彤的招人喜欢，过年不就是图个喜庆么？

珍姐儿摘好了草莓，把小篮子递给了她。小东西记得清楚着呢，最中间被货架围起来的那一块地方，她不能去。

玉锦兮夸了一句，把她的草莓一个个码放在了木头浅盘里，放在了货架上。货架上放的大多是空间所产的水果，除了自家食用之外，更大的用途是走礼。

对了，今日郭家祝贺她升官，她得回些礼物过去才好。

玉锦兮便和珍姐儿一起商量，这里很多水果可都是珍姐儿摘的，怎么也得尊重一下孩子的劳动成果不是？

父女俩在空间里其乐融融，郭驸马和大长公主这一对父母却操碎了心。好不容易逮着了小儿子，总要让他好好说说这铺子的事情。

郭明生只好乖乖地把今天铺子的盈利额说了，连郭明兴这个见惯了钱的户部侍郎在听到那个数字时都愣住了。

“八百两？！”

一天就挣八百两银子的铺子，还就三间，这是什么铺子啊？不是抢的吧？

郭明生脸上得意洋洋，嘴里还故作谦虚：“大哥，淡定啊，淡定。才八百两银子，不多，啊，着实不多。”

被他亲娘在背上打了一巴掌，老实了。

“怎么会这般赚钱？！”郭明兴没法淡定。

郭明生瞥了一眼亲爹，又瞅了一眼亲娘，老老实实地汇报：“牧哲兄今儿除了夏橙之外，又拿出两样菜蔬来。这不快过年了么？家家户户都要包饺子，就好多人买韭菜。除了那些大户，还有一些小门小户。”

“蔬菜你们是怎么定价的？”郭驸马虎着脸问，“不会比西山卖的还便宜吧？”

若是便宜太多，就是挡了人家的财路，就算是他们家是大长公主府也不能这么干，要不然非得被御史参一个欺行霸市不可。

郭明生摇头晃脑地道：“当然不会，我们比西山卖的还贵一成呢。”

只贵一成啊？那还好。

大长公主放心了：“那就好，不能便宜了，可也不能太贵，小心御史参咱们家与民争利。”

郭明生笑：“娘您放心，我们早就想好了，我们不卖别家有的东西，专卖别人家没有的。”

郭明兴比较熟悉这些庶务，奇怪地问：“冬天卖些果品菜蔬也就罢了，别人家的确没有。可到了夏天，你们要卖什么？”

郭明生得意地回答：“夏天啊，卖海鲜！”

这个回答太过意外，海鲜？虽然京城离勃海不远，可海鲜那种东西太娇贵，京城里卖的不是干货，就是出奇地贵。

“这样一来，他那本事怕就要遮不住了吧？”郭驸马担忧地问。

郭明生沉吟道：“我看牧哲兄那意思，好像也不太在意是否别人知道他那本事的。不过也不太对，前几天在猎场的时候，他就遮遮掩掩的来着。”

“这些奇人做事有自己的章程，不是咱们能猜度的。”大长公主道，“好在明生跟他处的好，如今又合伙做生意。就算是以后世人皆知了，咱们家也占了个上风。不过你可切莫自作主张，这些人的脾气也怪着呢。要不立了那么大的功劳，怎么就只求个散官？”

一家子都点头表示同意。

郭明生问：“那以后我还这么着？”

“就这么着，对人家客气些。”郭驸马一锤定音。

“那是自然，我跟牧哲兄好着呢。”

郭明兴笑：“咱家老二到底是个有福气的。”

郭明生得意地道：“那是自然。得，爹，娘，大哥，天也不早了，我回去歇着啦！”

“等会儿！”大长公主把他喝住了，“还有一件大事呢。”

“什么大事？我过了年才上差呢，目前就只铺子这一件事情了，我也没怎么管，就是去凑个热闹。”郭明生奇怪地问。

大长公主瞪了他一眼，嗔道：“怎么没有？你都多大了？你大哥像你这么大的时候，都快要当爹了。前几日你大哥回来说，郑相家有一个小闺女，今年刚及笄……”

郭明生目瞪口呆，他还不想娶媳妇儿啊，娶媳妇哪有挣银子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