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小熊虽然很愁闷,奈何它觉好,还是打着呼噜睡着了,它睡的很死,连女孩打开笼子的声音都没听到,直到女孩把笼子翻倒,小熊掉到女孩手心里,它才眨眨眼睛,坐起身来。
女孩说:“你快走吧,我把你放到门口。”
小熊,“你不怕你家人收拾你吗?”
女孩负气说:“他们越不让我干什么,我就偏干。”
小熊有点感动,对女孩说:“不用放我,在集市上我自己想办法逃出去就行了,你们家还能赚一笔钱。”
没想到女孩见小熊拒绝了她的帮助,竟然生气了,气呼呼地说:“我让你走,你就快走,走啊!”
小熊怕女孩的喊叫吵醒她的父母,又要惹上麻烦,急忙劝女孩说:“你家附近有花田吗,带我过去看看,比起你放我走,我会更感谢你的。”
女孩仔细想了想小熊的话,带上一只手电筒,手里捧着小熊,走过长长的田埂路,把小熊带到了自家农地里。
地里种的是梨树,这会子正是开花的季节,放眼望去,田地里是一片银白色的花雾。
夜风把花香送到两人跟前,好像是甜丝丝的梨子味。
“你把手电筒关掉吧。”小熊爬到一朵花上,花粉呛的它直打喷嚏。
“关上手电筒我就什么都看不见了。”女孩这么抱怨着,还是关掉了灯光,眼前立刻一片漆黑。
“为什么,今晚月光这么亮,一切都清清楚楚,我还能看见你的眼睫毛呢,你怎么看不见?”
女孩瞪大眼睛使劲看,四周还是朦朦胧胧的,只能看见草木的轮廓。女孩嘟嘟嘴,心里想,这么暗你都能看清楚,你果然是个小妖怪。
小熊从一朵花攀爬到另一朵花,身上沾了厚厚一层花粉。女孩看着在黑暗里蠕动的小熊,觉得它像一只笨拙的昆虫。
“你要逃走吗?”女孩问。
小熊没有回答,而是坐在一朵花上,双手摘下一片花瓣,当成扇子给自己扇风,顿时香风阵阵,等把自己安置惬意,小熊问道:“这些梨花没有种子吗?”
听小熊的声音还在附近,女孩松了口气,回答道:“得等到八九月份,梨花才会结种子。”
小熊吃了一惊,问道:“如果所有的花都是开花很久之后才结籽,我就带不走好看的花种了。”
“为什么?”女孩问道。
“因为我八月之前就得回到我住的地方。”八月,小褐菇就几乎要枯萎了,小熊得在小褐菇枯萎之前,把种子带到它面前才行。
女孩犹豫道:“可能会有一边开花,一边结种子的植物吧。”
小熊有了心事,没再说话,女孩把小熊捧在手心里,带回了家。
到了赶集的日子,女孩一家人带着小熊来到集市上,女孩紧紧盯着小熊,为它担忧。小熊则有点兴奋,它还从来没见过那么多人,集市上的各种东西也都让它大开眼界。小熊自言自语,嚷嚷个不停,好像不是来被卖掉的,是来赶集的。
路边有个人推着三轮车卖冰糖葫芦,小熊指着问:“那些红通通的圆串串是什么?”
“冰糖葫芦。”农夫提着装小熊的笼子,不耐烦地回答道。
“我能吃一串吗?闻起来好香啊。”小熊恬不知耻地请求。
“不行。”农夫拒绝的没有丝毫犹豫。
这时,妹妹问牵着她的手的姐姐,“姐姐,我能买一串糖葫芦吗?”
姐姐摸摸妹妹的头,追上推车的人,用自己的零用钱买了一支糖葫芦递到妹妹手里。
妹妹咬下一颗山楂,塞进小熊的笼子里。小熊大喜过望,立刻抱住山楂啃了起来。
“你真是浪费。”父亲皱着眉头责怪道,“以后再也别吃糖葫芦了。”
女孩无所谓的耸耸肩,眼睛看着来往的行人。
小熊没有理会笼子外的冲突,它整只熊都被黏糊糊的糖球粘住了,不管怎么撕扯都挣脱不开,急出一身冷汗。
父亲找到一块空地,摆开摊子,卖自家地里的农货,小熊也被明码标价,出钱就可以买走。
路上人来人往,不少停下来买农货,可是对于笼子里的小熊,大家只是好奇地聚在一块张望,却没人出钱买,因为小熊的标价太贵了,很少有人买得起。
农夫抽着烟琢磨,想把小熊的价格调低点,万一卖不出去砸在手里,自己还得给它供吃供喝,太不划算了。农夫刚起身,一个牵着大黄狗的老爷就停在了摊子前面,过来看熊的人不敢挡老爷的道,纷纷散开,给老爷留出一块空地来。
老爷看中了小熊,也没还价,就是看不惯那个破笼子,让农夫把小熊取出来,放进自己的鼻烟壶里。
农夫打开笼子摇了摇,山楂球就滚了出来,还没等落到地上,被老爷的大黄狗一口吞了。
农夫再看笼子,里面空空如也,慌忙对老爷喊道:“哎,老爷,您那狗,让它把嘴张开。”
狗很听话,老爷一喊,张嘴!它就把嘴张开了,只是嘴里什么也没有。
农夫认定老爷的狗把自己的小熊吃了,非让老爷赔钱。老爷因为小熊没到自己手里,坚持不掏一分钱,两人争执起来。
集市上从来不缺看热闹的人,男女老少就围成一圈,津津有味地看这两人吵架,把路口堵的水泄不通,忙着赶路的人就骂,场面混乱极了。但混乱在这里的集市上也是司空见惯的事。谁都没有注意到,一只小熊悄悄掀开狗的舌头,从它嘴边溜了出去,又顺着狗毛滑到地上,动作一气呵成,是一只会功夫的熊。
原来,在狗把糖球吞到嘴里的瞬间,狗的口水瞬间融化了糖壳,小熊就顺势躲在狗的舌头下面,山楂则是真的被狗吞到了肚子里。
现在,小熊的身上黏糊糊的,它迫切地希望能把自己冲洗一下。就像是上天听见了它的心愿,晴朗的天空突然聚结了乌云,伴着一声响雷,瓢泼大雨倾盆而下。小熊就着冰冷的雨水,把自己冲了个干净。
集市的路面开始积水,人们纷纷收拾东西准备回家,小熊在路边找到一片残破的菜叶,就翻身坐到菜叶上,把它当做小船,任凭雨水把自己冲荡到未知的地方。
小熊做了一个梦,梦见森林里发了大水,白茫茫一片,自己在森林里飞,焦急地寻找小蘑菇的身影,突然它想到,一只熊怎么会飞呢?就身子一重,落到水中。
小熊蹬了几下脚,醒了。头顶是瓦蓝的天空,集市上的疾风骤雨好像一场梦,只有湿润的地面证明着雨的真实,四周是一片完全陌生的农田,小熊彻底迷路了,完全不知道自己身处何方。
空气里弥漫着浓郁的香气,一丛丛蝴蝶结对从小熊身边飞过,小熊拍拍一只淡绿色菜粉蝶的翅膀,问它:“你们这是去哪啊?”菜粉蝶惊讶道:“你不是本地人吧?连这都不知道,今天是玫瑰花圃开门的日子,我们都要去花圃吃饭。”
“能不能捎我一程?”小熊搓着手问道,估计菜粉蝶不会答应,没想到这里民风淳朴,菜粉蝶竟然爽快地同意了。小熊再一次从天空俯瞰地面的风景,平整的农田看起来就像绿色的小方块,不过,这一次它被菜粉蝶揪着后脖颈吊在半空,就像一只被娃娃机夹住的玩具熊,晃来晃去,颇没有安全感。
花圃的大棚敞开着,小熊还没进门,就被浓郁的花香熏的几乎喘不上气。菜粉蝶把它丢到一朵红玫瑰上,就自顾自吃饭去了。小熊抱着红玫瑰摇摇晃晃,试图稳住平衡。
“那个,”红玫瑰犹豫了一会儿,开口,“你能从俺头上下来不,你有点沉。”
小熊使劲拉住红玫瑰的花瓣,抱歉道:“那我去旁边吧。”说完,它跳到了看起来更粗壮的白玫瑰身上,白玫瑰的花香味更淡一些,这也让小熊舒适不少。
“抱歉,我是不是太沉了?”话虽这么说,小熊已经打定主意,就算被骂个狗血喷头,它也不下来。
“没事,”白玫瑰闷闷不乐,“反正我也要被收割了。”
小熊不明白收割是什么意思,它也没有问,它只想知道自己最关心的问题,“那你们有种子吗?”
“种子?”一旁的黄玫瑰插话了,“好古老的词呀,我们都是扦插的。”
“那你们没有种子?”
“没有,我们都是克隆的。”
小熊难以相信,花圃里这些争奇斗艳的玫瑰,都是克隆品。
菜粉蝶吃饱饭,回来招呼小熊,“熊啊,走不走?”
小熊点点头,又像夹娃娃机里的娃娃一样被吊了起来。
“你要去哪?”
“你能不能带我去另一片花田?”小熊恳求道。
“那可不行,你太沉了。”
菜粉蝶把小熊放到一片韭菜地旁边之后,就飞走了。
小熊看着眼前白茫茫一片韭菜花,犯愁道:“我总不能带韭菜种子走吧,森林里已经有太多韭菜花了。”
这一次,小熊没有遇上好心人。它只好风餐露宿,一路打听,徒步往有花的地方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