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都挺讨厌二姐这一点的,要说童年阴影,谁没有呢?都是从那个年代熬过来的,怎地单单就委屈了她呢?
二姐工资被偷以后,再次给妈妈打电话,那个时候妈妈手里应该是没有钱的,否则也不会让二姐去跟同事借钱,是的,妈妈没有给二姐打钱,而是让二姐去借钱了,现在回忆回忆,那年的妈妈跟着大姨夫去外地讨饭,差点被大姨夫丢在外地,从此跟大姨断了姐妹情谊,估计也是生活太难维持,才不得已让姐姐为难的吧。
所谓孤掌难鸣,我承认二姐走到今天这一步,妈妈是有责任的,可是可怜天下父母心,谁不想自己的儿女安好,谁不想自己的儿女吃香的喝辣的,穿缎的带金的,可是解不开了,任谁也解不开了。尤其是小妹离世,二姐第一次婚姻失败,二姐再次把所有的责任都推给了妈妈。
要说妈妈没有错,那也是不对的,可是那毕竟是自己的妈妈呀,她也是一个人呀,她并不是圣人啊,即便是圣人,圣人也是会对生活弯腰的呀,更何况那是一个被省会压弯了腰的妈妈呀,我想不明白二姐的思路,就像正常人不明白精神病院里的人在想什么一样,二姐也不理解我的思路,就像精神病人不理解医生护士一样。
我不知道丢了工资的姐姐是怎么熬过那一个月的,也许一天支持一顿饭,或者两天吃一顿饭,我不得而知,她也从没有跟我讲过,再后来,慢慢的她上班的工厂越来越好,她的工资也越来越高,不过从此发工资她再也没有给妈妈打过电话,当然也没有给过妈妈钱,那些年的二姐过得还是很好的,我见过她拍的艺术照,漂亮的耀眼,也见过她不穿的衣服,每一件我都喜欢的不得了,一直到她结婚怀孕生孩子,我才有机会拣她穿不上的衣服穿。
不过,二姐也不是不疼我,她给我买过衣服,我上高二那年,有一天上晚自习,是夏天,教室了做了八九十个学生,我正在做习题,门外有骚动,我抬头,看到我那漂亮的二姐站在门外,说实话,漂亮的二姐也是让我骄傲的,我趾高气昂的从角落里起身,趾高气昂的走到二姐身边,满脑子想的都是同学们羡慕的眼神,那天,二姐来看我,是因为她是晚上的火车,她又要去打工了,她塞给我十块钱,给了我一个包:说里头是给我买的衣服,等到了地方会写信给我。
那是一套青色的运动装,我到现在都记的那套衣服的模样,可是有一次大姐洗衣服的时候没在意,跟掉色的衣服混在一起洗了,然后上衣和裤子都被沾了红色,刚看到的时候我挺生气的,妈妈下地走的时候我委屈的蹲在水池子旁边用刷子刷染色的衣服,妈妈走了一上午,回来的时候我还在刷那染色的衣服,我听见妈妈跟大姐说:你看她还在刷呢,好像有点调笑的意思。我真的挺委屈的,说实话,我长了那么大,身上的衣服不是捡姐姐们的,就是妈妈从外边的买的旧衣服,从小学到初中再到高中,我能拿得出手的衣服也就那么几件,一件事初二二姐给买的白色的外套,我珍惜的穿了三年,然后就是高二这年二姐给买的运动套装,我是真的很喜欢的,可是妈妈怎么会明白呢。
后来,那套衣服被压在了箱底。因为颜色没有洗掉,染色的地方被我刷的太厉害,泛白了,太丑了,实在是没办法穿了。那件衣服也成了二姐给我买的最后一套衣服,因为后来我做了一件事,二姐始终认为我是一个自私的人,不管我做了多少弥补,都没能改变二姐对我的看法。
高二那年,二姐给我如她说的那样给我写信了,她在心里写到:她说她很难过,她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挣够我跟弟弟妹妹的学费。她说,如果可以,她想把自己卖了。她说,她把自己卖了也不知道够不够我们的学费。我给姐姐回信,我写了什么我不知道,大抵不过时宽慰她的话,我记得我在信里提到了那个姓宋的男孩子,我说我知道你的初恋,我说我知道姐姐的不容易,我说我以后肯定会还给她的。
二姐的第二封信好久之后才来,接到信之后我才知道,第一次寄信的我竟然没有写收件人的姓名,姐姐靠着寄件人的信息再俩星期后才敢拆信,一看还真是我写的。二姐的第二封信跟我说了一件事,让我到现在都觉着我们亏欠了她,一直到现在因为那件事,她做任何事情我都为她寻找后路,寻找借口。二姐说:她差点被她们老板给欺负,她们老板把她叫到办公室里,锁上门,问她愿不愿意做一些简单的工作。二姐想也没想就拒绝了,还好当时有人敲门,二姐就趁机出去了。那之后她迅速换厂离开了那个老板。
说实话,看到的时候我是心疼的,虽然我这个二姐从小就是迷迷糊糊的缺一根筋,笑的时候跟男孩子打交道不分清楚界限,大了之后跟男人打交道又总是会乱了分寸,但是我还是心疼她的,毕竟那个时候的她也不过是一个小姑娘罢了。
在南方打工的二姐谈了个外地男朋友,爸爸妈妈知道的时候二姐已经跟男孩回过家了,而且也接受了男孩妈妈的红包,当然远嫁妈妈是死活都不会同意的,她用死逼着二姐回家了,到家后的二姐被没收了所有的钱财,妈妈看管着她所有的钱财和衣物,二姐站在院子里骂妈妈不讲理。只认钱不认人,妈妈不理她,但是就是死死盯着她不让她外出,现在想想,二姐就是一个远嫁的命,早知二姐会有如今的日子,妈妈有何必要死要活的拦着她呢.
那些日子我经常见二姐大晚上站在院子里头打电话,她根本不避讳爸爸妈妈给那男孩打电话,后来怎么就断了呢,我也不知道,因为那个时候的我上学压力挺大的,两个星期回家一天,因为高三了,我只知道我高三上学期寒假的时候二姐相亲了一个对象,我们村北边的一个村的,父母都在XJ种地,男孩子有点憨憨的,媒人说的时候妈妈不同意,不管妈妈对二姐有多大意见,她还是希望自己的女儿能嫁的好一点,再好一点,虽然她每一次都看走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