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胧烟听着外头的动静,她多么希望现在安非夜能带人进来救她。
但是没有,外头一点声音都没有。
没有叫喊声,没有打斗声,便是最寻常的鸟鸣声都没有。
苏胧烟绝望的闭了闭眼,终归是没有等到。
罢了!罢了!好歹也留下了清白。
手上的瓷片用力,疼,真疼啊!
她能感觉到鲜血已经浸染了她的衣裳。
高定宗没想到她真的敢下手,愣在那里没有了动作。
门被踹开了,苏胧烟抬眸,不是她心心念念的人,却是吴尧卿。
“烟儿。”
他大步走过来,想要将苏胧烟揽入怀中,却被她躲开了。
苏胧烟的意识有些涣散,脖子上的口子,很深,很大,鲜血很快就浸透了她的衣裳。
“烟儿……”
吴尧卿大声的叫着,他心里慌的要命,心就像被人攥住一般,透不过气来。
“你等着,我找大夫过来。”吴尧卿大喊着。
苏胧烟看向他,声音有些遥远,“我苏家的事,跟你有关系吧!我恨……”
话未说完,人已经软软的倒了下去。
“烟儿……”
吴尧卿嘶吼一声,心中似有什么被抽离了出去,生疼生疼的。
“你起来,你起来恨我,有本事你起来杀了我啊。”
高定宗整个人也是傻了,站在那里一动都不动。
外头响起了打斗声,才把高定宗的思绪拉了回来。
他跑到门口看时,安非夜已经带人冲了进来。
他吓得将门掩上,看着吴尧卿不知所措。
吴尧卿看了苏胧烟一眼,压住心里的痛楚,慢慢起身,走到高定宗的跟前,出其不意的将他劈晕了过去。
他终究是带不走她了,又深深的看了一眼,从窗户中翻了出去。
安非夜进来时,便看到浑身是血的苏胧烟跟晕倒在地上的高定宗。
他的双眸染血,不可置信的看着瘫倒在床上的人,明明昨日还好好的……
“胧烟?”
没有人回答。
安非夜颤抖着双手,眼里满是不可置信……他终究是来晚了。
江都王坐在椅子上长长的叹了口气,江都王妃亦是满脸的愁容。
“这个女子倒是出乎我的意料了。”
三日前,安非夜抱着浑身是血的女子回来,整个人疯了一般,把所有的大夫都找了来帮她治伤。
这三日也是愁坏了江都王妃,这次的事她左右想来,都同自己脱不了干系。
安非夜点兵要离开的时候,是她阻拦的。
她一个妇人,自然不晓得其中的弯弯绕绕,只知道,自己的儿子为着一个女子便做出这般谋逆的事,她就必须得管。
以至于安非夜攻下江宁的时间生生的晚了半个时辰。
这女子倒是个贞烈的,而江都王妃本也不是个刻薄之人,所以这几日里也常常过去看,均是未见着人。
好在府医说了,这女子用的是瓷片,虽然看着凶险,但好在未伤及要害,仔细休养些时日便好了。
而江都王发愁的是,为着这个女子,安非夜已经三日不曾出门了。
江宁倒是拿下来了,皆在控制之中。
太子在江宁振臂高呼,铲除逆党,全国各处也是颇多响应。此时正是关键时刻,安非夜还这般沉溺于儿女情长,着实让他发愁。
论说,有这般才情,这般心性的女子,做个世子妃也未尝不可,可把安非夜迷成这般,未尝是好事,温柔乡,英雄冢!
安奕枭来过两次,现在安非夜只守着苏胧烟了,所有的事都是他自己,着实有些疲惫。
他对江都王说过,此女子可以考虑做江都王妃了。
打心眼里,他是佩服苏胧烟的,而且也着实是羡慕她同安非夜之间的感情,只是,他也感觉安非夜过于儿女情长了。
守在苏胧烟身边的安非夜倒是不知道他们这般多的心思。
他看着苏胧烟倒在血泊之中,天知道他当时的心情,感觉魂魄要分离了。
他欣赏她,喜欢她,但从不知道她在自己心里的分量有多重,今番倒是体会到了,真到失去的那一刻,天地失色,只愿同行。
好在,她还在,他还有机会。
陪了她整整三日,他放下了所有的事情,除了大夫,所有的人都不让接近,在他看来,所有人对苏胧烟都有威胁。
便是自己的父母,也是想要苏胧烟的命的吧!
床上的人悠悠的转醒,因为失了太多的血,脸色看起来过分的苍白。
感觉脖子上缠了厚厚的纱布,她像是想起了什么,猛的坐起来,脖子上的伤口尚未结痂,又渗出血来。
“胧烟。”
安非夜慌忙的起身,刚刚苏胧烟的动作吓了他一跳。
苏胧烟回头看向安非夜,半晌才反应过来,趴在他的怀里嘤嘤的哭了起来。
安非夜轻柔的拍了拍她的头,安抚着她的情绪。
“你怎么才来,你怎么才来……”
苏胧烟拍着安非夜的胸膛,控诉着。
“对不起,对不起,是我不好,我来晚了。”
能怨他便好,他便怕她醒过来后不说,不怨,那同他的关系便远了。
也怕苏胧烟刚醒过来,身子受不住,忙松开她,让她躺下。
“你昏迷了三日了,你知道你再不醒过来,我便要疯了。”
三日?她睡了三日了吗?
那日的情形犹在眼前,她看向安非夜,眼里已经蓄满了泪。
“你找到我时,我……”
剩下的话她说不出,哪怕是想都不敢想。
安非夜轻捂住她的嘴,摇了摇头,“你还是我的胧烟,什么事都不曾有,放心,现在躺下好好养伤。”
苏胧烟的心方放下,看着安非夜泛青的下巴,问道:“这三日你都在这儿守着的吗?”
见安非夜点头,心下里感动,但却对安非夜说:“这几日正是紧要的时候,你这般离开,岂不是耽误了大事,我已无碍,你去忙你的吧!”
“若是没有你,我还有什么大事可言。”
苏胧烟心中欢喜,他总是这般霸道的说着情话。
但她不是无知之人,他也不该只有儿女情长。
“你去吧!外头那么多人等着你呢!若是真在乎我,便给我一个我能畅行的天下。”
她还是贱籍,她还不敢明目张胆的走在街上,她还惧怕旁人的指指点点,她还不能同他比肩。
要做的事情太多,路还太长。